温时玉来了东市。
虽说是市,但实际上就是开在住宅区巷子里的摊子,她装作采买东西的样子,故意在几个摊贩前走走停停。又与一个卖野菜的讨价还价了许久,硬是纠缠了快半个时辰。
穿着短打的男人在她身后十丈远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这离温时玉所在的地方颇远,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一时颇觉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哪知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再一抬眼,温时玉就消失在了摊子前。
男人顿时慌了神,顿时上前去问摊主:“刚刚那个人去哪了?”
摊主大婶奇怪地看他一眼,刚要回答,便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男人下意识转头,看见了温时玉笑盈盈的脸。
虽是在笑,可她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
男人咬牙,见跟事情败露,转身便想往巷子里跑,却见那大婶已经堵在了他面前。
“幸好这姑娘机警,刚刚告诉我有人跟踪她,这才把你这厮抓个现行。”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这种腌臜事,等着,我这就抓了你这贼人去报官。”
大婶正义感十足,动作也彪悍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那男人的手反绑住,骂骂咧咧地拎着他耳朵往县衙去。
“多谢婶子了,待会便会有人来把你这儿的菜全运到县衙的。”温时玉拦住她,感激地点点头,“婶子看着摊子吧,我自己去就行。”
大婶有些不好意思:“哎,应该做的,我还得你照顾生意了。”
又有些不放心她:“还是让我与你一道去吧。”
“婶子放心,这贼人被绑着手,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温时玉又劝了几句,才终于让那摊主放下心来,自己牵着男人手上的绳子往县衙方向去。
那男人默不作声地任她牵着,似是已经放弃抵抗了。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确定走出那大婶的视线范围了,才悄悄动了动手上的绳子。
开玩笑,要是被捉到县衙去,主子的脸还要不要了。
是自己轻看了这个大小姐,竟被她摆了一道。
男人恨恨地想,却听此时背对他走在前面的温时玉突然出声道:“你现在乖乖跟我走,还有机会不给你主子丢人。”
“——不然,便叫步钦亲自来县衙大牢赎你吧。”
她声音依旧温柔如水,若不听说话内容,便像和人讨论今日吃什么一样和煦。
但若是花枝在这,便能发现她其实怒极,因此连“步大人”也不叫了,直言步钦的名讳。
男人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时玉。
“我怎么猜出来的?”温时玉像是后脑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猜出男人心中所想。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
花枝一早就等在县衙门口了,远远见温时玉回来,便高兴地挥手:“小姐——”
待温时玉走近,她卡了一下壳,目光落在后面那个低眉耷眼的男人身上。
“花枝,将他丢进柴房里,没我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看见。”温时玉将绳子递到花枝手里,拍拍手上的灰。
“是,小姐,”花枝看看男人,又看看她,“不用把他脚也绑了吗?需不需要我多找几个人看着他?”
“不必,”温时玉头也不回,声音淡淡,“他不敢跑。”
花枝站在原地,狠狠被这话帅到了一下。
“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温时玉一边净手一边问道。
“都办好了,宅子就在一条街外,东西我都叫人搁在里头了。”
“真的?带我去看看。”温时玉来了兴致。
花枝抿嘴一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介绍道:“宅子是租的卢家的,他家原是卖糕品的,现在不做了,我便将铺子租了过来。”
“卢家?”温时玉脚步一顿,依稀记得原书里对这段情节一笔带过,“可是之前……”
“是小姐闹过的那一家,”花枝自然也记得这事,“但小姐放心,不继续做是因为卢家老母病重,儿子儿媳侍候在侧腾不出手,才把铺子关了的,不单单是因着小姐的缘故。”
“这铺子租金原是五贯一月,我做主提到了七贯,又直接就租了一年的,想是能稍解卢家燃眉之急……”说到这,花枝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一眼温时玉,怕她责罚自己擅自专断。
虽说小姐昨夜给了她一些权利,但这毕竟涉及到钱的事……
温时玉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所有因为跟踪生出的烦闷之气都烟消云散了。
她揽住花枝的肩,由衷赞道:“花枝,好姑娘,我果然没看错你。”
不仅做事高效,而且心思细腻,行事果断又不乏人情味。既找到了适宜的铺子,又为之前卢家的事做出了补偿,一举两得,处理得比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