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是被一支欢快雅致的琵琶小曲儿吵醒的，难得茉莉起得比他早，他大概是身心过于放松了，熟睡中竟没察觉到身旁人的离开。

听着熟悉的曲调，神威坐起身靠在床头。

居然已经九点了……

他突然想到了烙阳上午九点早茶店里的蟹黄小笼，酱油香醋混着芝麻油凉拌的豆干丝，豆腐脑是咸的，糖醋小排是甜的，到了下午一两点钟躺在竹椅上听隔壁的姨姨唱评弹……

神威在妹妹出生前和父母去过那里几次，脑海中却一直记得烟花三月细雨迷蒙中的江南小城。

茉莉为他准备了早餐，和他刚刚想的差不多，是很有烙阳特色的早点。

春雨提督双手按在桌上，头顶的呆毛欢快地绕了两圈。

“啊，有小笼包，是玫瑰小姐特地去学的吗？”

“嗯，虽然不会和面，但是我去买了饺子皮，拿它做了包子。”茉莉努力过了，但是水和面的比例她总是掌握不好，干脆偷了个懒。

“好吃吗？”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他能说出肯定的评价。

“作为初学者，玫瑰小姐做的还行。”神威点点头，面不够柔软，馅料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不过就当吃的是新式的饺子好了。

“看来还不够好……”茉莉有点沮丧。

“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神威夹起一个送到她嘴边，“你试过了吗？”

茉莉细细品尝了一番，有点怀疑起自己的味觉，“馅有点甜了，不过我是按照食谱做的……你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还可以，不过吃多了会腻，江户没有好吃的醋，这不是你的错，真的已经很好了。”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不过茉莉一直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除了早餐，还有午餐，她相信自己的准备足够充分。

神威笑眯眯地看着她站在厨房水槽前犯了难，里面是一尾自由自在在水中游弋的红色鲷鱼。

“要做鱼？”

她点点头，随后麻利地挽起袖子，可是……没有杀过鱼，为了追求食材的新鲜头脑一热，她应该买处理干净的鱼回来的。

神威笑得狡黠，他倒是很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茉莉倒是不慌，她看准时机，两手捧住鱼身从水中捞出丢在案板上，鲷鱼啪嗒啪嗒地甩了她一身水，接下来又不知道要如何下手，于是看向神威求助。

“要先敲晕它吗？”

“还是我来吧，料你肯定不知道怎么办。”神威抬手敲了一下，鱼便不再扑棱了，他熟练地拿过菜刀将鱼去鳞剖腹，处理内脏。

“说好了我做饭的……”不好抢夺他手中的刀，茉莉默默地站在一旁择菜。

“处理食材可以不算在内。”

“神威，谢谢你。”

“你真的太客气了，说起来，能吃到你做的饭，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

“没有那么难的，神乐他们都有吃过。”

“是吗？”神威的尾音上扬，却明显有了一丝不悦。

“是啊，我有时候去万事屋会打包一些自己做的点心甜品什么的。”

“我都没有吃过呢。”

啊、这是又不高兴了吗？茉莉这才后知后觉。

“最近比较忙，等到假期做给你吃。”

“好吧。”

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有节奏的切菜声，茉莉掰着西兰花，某一瞬间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

“神威，我们这样好像老夫老妻……”

“是有一点，不过我可不会一直和你过这样的生活哦。”

“哎？”

“嗯……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合适？我的性格应该是没有办法长时间过同一种单调的生活的。”因此偶尔要出去放放风，找点乐子，神威没有错过她眼里的寂寥，有一点愧疚，但也不想改口，他只是不想让她有过多的期待然后徒增烦恼，这样应该算是为她着想的，吧？

“这样啊，我都快忘了……”茉莉喃喃低语，和她猜的差不多，果然，新鲜感总是会消失的，他不是那种过平凡日子的人。

有好多次都觉得神威的举动只是一种纯本能的冲动，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满足，而不是出于爱。她之前就觉得自己不应该照本宣科，只是这样也挺好不是吗？太过贪心最后只能落下悲伤的结局，她又不是没有看到过前车之鉴。

一直劝自己不要有过多期待，可是，当真听到他轻飘飘的话语还是难免觉得难过。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茉莉把蘑菇摘成小朵，然后开始择豆角，不是很想说话的场合，但是会担心郁闷的自己扫了他的兴，毕竟是这家伙的生日。

“神威想吃烙阳的饭菜吗？”

“算不上想，因为我会自己做。”

“那我应该多准备一些种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