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治功笑道:“好,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青年队长林正军同志发表就职演说!”
哗啦啦!
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徐治功双手虚压,等掌声稍稍停歇,大声道:“为什么我唯独让林正军同志一个人发表就职演说,不是我偏心,而是林正军同志负责家庭和集体副业发展这一块!”
“大家知道,现在由于化肥、种子、拖拉机等农资的匮乏,粮食增产增收十分困难。”
“但我们不能等靠要,更不能怨天尤人,而是要发挥主观能动性,用我们智慧的头脑和灵巧的双手创造条件,在副业和多种经营上闯出一条新路!”
“而正军同志,正是家庭副业经营的行家里手!他的麻糖生意红红火火,是全县的典型啊!”
一道道满是期待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正军身上。
唐晓芙有点替林正军担心。
他那么年轻,应该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跟前公开发表讲话,不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吧。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林正军前世可是上过富豪排行榜的大佬,手下大大小小的企业十几家,十几万员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一个小小的社员大会,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正军一点不紧张,敲了敲话筒,气定神闲地道:“我刚刚看了大队的账目,所有生产队,账上资金最多的是三队,有264块,最少的,是四队,一共25块!”
“大队的账目的资金,一共200块,电器只有个大喇叭,三个手电筒!”
“机械设备只有一辆拖拉机,一辆自行车,还是红旗的,杂牌的,还没我个人的好!”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大家都被林正军发言给吸引了,林正军没有空洞无物的大词,有的只是接地气的分析。
“形势逼人啊,同志们!”
“大队太穷了,连购买农资的钱都没有,化肥、农药都买不起,怎么增产增收!”
“连公积金、公益金都没办法提取,村小的教室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四面漏风,一到冬天,小风跟刀子一样往里钻,孩子们手冻得皲裂流脓,肿得好像胡萝卜一样,雨季来了,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听到这话,不少社员都红了眼圈。
孩子,可是每个父母的心头肉啊!
“咱们农村孩子,皮实,能吃苦,但万一哪天教室倒塌了,孩子出事了,那怎么办!”
台下众人悚然一惊,那种改变现状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没有公益金,就无法帮助困难户。魏红兵的奶奶,她的三个孩子都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牺牲了,她是英雄的母亲,是我们大队的光荣!”
“但这些年,咱们大队给过她一分钱援助吗?没有!只留她和魏红兵相依为命,饥一顿饱一顿!”
魏红兵第一个哭了!
“大家看看,她瘦成什么样子了!吃不饱穿不暖,得了病没钱治,我们不感觉愧疚吗?”
大家看着魏红兵奶奶那黝黑枯瘦的脸庞,那长满老茧和伤痕密布的手掌,又是心疼又是惭愧,纷纷破防。
很多男社员都流泪了,好多女社员都哭得吭哧有声,上气不接下气。
徐治功诧异地看了一眼林正军!
口才太好了,没有一句花里胡哨的空话套话,但又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这小子,是个全才啊!
唐晓芙也美眸异彩涟涟。
林正军讲话的样子,让她感受到一种在燕京大干部身上才能有的领袖风范。
赵雪柔等知青脸上都露出敬佩之色。
林正军和他们的年龄差不多,但身上那种稳如泰山的气度还有煽动性十足的口才,却完全吊打他们。
林正军道:“说完集体,再说说社员们的生活情况,我想问问,大家去年的收入是多少,有多久没吃过肉了,有多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
台下有个社员站起身来,激动地道:“去年分红一共36块,从过年到现在,就没吃肉吃过白面馒头,就这,我的收入还是我们生产队里比较高的!”
台下又响起一阵笑声,当满怀希望时,倒不觉得这么点收入可怜了。
又有一个叫魏红旗的社员站起来:“我家孩子多,媳妇有病,肝腹水,只能靠我一个人赚工分,去年分粮之后,我还倒欠大队三百斤粮食和30块钱,到现在还没还上呢!”
“三个孩子就一条露腚的裤子,谁出去谁就穿那条裤子,在家的两个孩子就只能光腚。我闺女懂得羞丑了,她嫌丢丑,上个月上吊了,幸亏发现得及时……”
他八尺高的一个汉子,捂着脸泣不成声。
这下,却没人发笑了,不少人都哭出声音来!
实在是太苦太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