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再次打量着六皇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太后认可了他,顾玉也不能完全放心。
顾玉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六皇子抬头,下巴有淡淡的胡茬,眼底是黑青色的眼袋,像是在沙滩上搁浅的鱼。
六皇子道:“小舅舅,我整夜整夜睡不着。”
“那些冤魂总是在我耳边哭泣。”
“我不怕他们,可就是难过。”
“我得救赎自己啊。”
“我不是懦夫。”
顾玉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事到如今,她该说一声罪有应得,却发觉自己没什么立场。
六皇子虽然还叫她小舅舅,但顾玉自认为没有担起过教导他的责任,且在发现他是白切黑的时候,也未想过要将他带回正途,只是一味抛弃。
思来想去,顾玉只能道:“你好自为之吧。”
弄清楚六皇子请道士来家里是做什么,顾玉便离开了。
路过庭院时,她转头看了一眼玄清道长,玄清道长也转过头来看她。
太后找的人还真不一样,自始至终坐在上首,气定神闲。
二人对视一眼,顾玉心生一计。
既然玄清道长是自己人,不如物尽其用,
人尽其才。
六皇子将玄清道长请进府里没两天,圣上就听闻了消息,当即大发雷霆,派太监前往六皇子府训斥。
不怪圣上发火,这两个儿子在宫里时就明争暗斗,出宫之后,两派更是相互倾轧。
他们若是互相上进也就罢了,偏偏一个比一个荒唐。
五皇子剃度出家,六皇子就请道士做法,像故意一样。
毕竟大禹朝佛家与道家之争也一直存在。
圣上还是给六皇子留了面子的,仅仅让太监去府上传达他的训斥。
只要六皇子稍微聪明一点,就知道要赶紧把道士请出去,再不弄这些装神弄鬼之事。
可六皇子偏偏没有,反而变本加厉,对圣上训斥的话充耳不闻。
近些日子,六皇子府上道士念经的声音就没听过。
圣上知道后,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这几日容贵嫔来了月事,撤了牌子,后宫的妃嫔终于有机会侍寝。
圣上掀了赵美人的牌子,赵美人娇软动人,妙语连珠,说了几个笑话,哄的圣上轻松许多。
圣上在朝堂上所受的郁气和对六皇子的失望,也随着她的温声细语消减不少。
寝殿内,气氛正好,赵美人一双纤纤玉手替
他揉捏着肩膀,逐渐依偎在他身上。
圣上原本闭着眼睛,却在赵美人的手拉向他的衣带时,睁开来。
他明明心有意动,可身子竟然半点儿也没反应。
赵美人柔声唤道:“圣上。”
圣上眼底却毫无情愫,他一把抓过赵美人的手,冷声道:“滚!”
赵美人脸色大变,根本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圣上。
但有容贵嫔的前车之鉴,她再不敢耽搁。
一个“滚”字,总比赏她一耳光,再丢出去强。
赵美人连忙整理好衣服,从寝殿里离开。
福海不知圣上这又是怎么了,正疑惑间,圣上沉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去。
“宣御医。”
一位老御医前来,给圣上把过脉后心里一惊。
圣上也才四十多岁,怎么就不行了呢?
老御医颤颤巍巍道:“圣上脉象沉微,以细数为主,是肾气不足的表现。”
此言一出,圣上脸色难看至极。
然而圣上到底没有讳疾忌医,只道:“开药吧。”
老御医走后,圣上的脸上挂满了冰霜。
他肾气不足,唯独在容贵嫔这边生龙活虎。
可事关尊严,他没脸让皇贵妃彻查,只是召来内卫,暗中对
容贵嫔的寝殿搜宫。
一些脏东西浮出水面,圣上惊怒不已。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事决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容贵嫔来了月事,身子困顿,起得晚了些。
可嬷嬷匆匆忙忙进来,道:“贵嫔娘娘,大事不好,老爷获罪,被内卫打入天牢了。”
容贵嫔脸色大变,她父亲跟随九皇子派做事,怎么毫无征兆的就被内卫处查了。
落到内卫手里,就是不是也得脱层皮。
容贵嫔恐慌至极,连忙脱簪,不施粉黛,打算去找圣上求情。
未免旁人看笑话,容贵嫔跟着嬷嬷、宫女走了小路,浑不知危险悄然降临。
到了池塘边,几声闷响后,主仆几人都被打晕,丢进了水里。
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