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毕,顾玉捂着嘴,嗔怪道:“外面有人,你也不知收敛。”
君泽道:“不必管他,听不见,也不会乱说话的。”
关言:
君泽伸手揉捏着顾玉的略微发肿的嘴唇,道:“下一次”
顾玉残忍道:“打住,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君泽怒道:“你!”
顾玉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脸,毫不心虚道:“我是为你着想。”
君泽冷哼一声,坐了回去,开始跟顾玉赌气。
脸色比这阴郁的天气还有阴郁。
顾玉觉得好笑,逗君泽真是太有意思了。
马车停了下来,顾玉道:“皇觉寺外有宫卫把守,我们分开上去。”
顾玉率先下车,当即感到有道奇奇怪怪的视线投到她身上。
顾玉回头,关言连忙移开眼睛,去看一旁的风景。
顾玉有些囧,轻咳一声,便上山去了。
台阶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串脚印,看来六皇子上去有一会儿了。
顾玉倒不担心景尚的安危。
六皇子武艺不精,根本不是景尚的对手,再加上寺里有宫卫,真遇见危险,景尚叫一声,就能进去。
顾玉担心的是景尚的心理状态,之前寻死给顾玉
和君泽带来的阴影太重了。
顾玉唯恐五皇子再被六皇子刺激到。
可到了寺里,顾玉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刚被小和尚带进去,就看到六皇子跌跌撞撞从佛殿里面出来。
眼看戍守皇觉寺的宫卫要过去,顾玉抢先一步,拽着六皇子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六皇子没有反抗,木偶人一般跟着她。
没走几步,顾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三年过去,六皇子已经跟她一样高了,早早变了声,下巴有未刮干净的胡茬,面容憔悴,精神恍惚。
而六皇子身后,半敞的佛殿中,已经成为释行法师的景尚站在门口,青丝已然剃去,面目平和而木然,与这红尘格格不入。
顾玉惊觉世事变迁。
那个十二岁,被她牵着手上山的孩子早变了模样。
那个十四岁,蛮横为难她的少年也一去不复返。
顾玉百感交集,她担心的景尚没出事,倒是六皇子,像受到了打击。
带着六皇子一路下山,找到六皇子的马车,连拖带拽把人推了上去。
马车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六皇子一言不发,顾玉也冷着脸,沉默不语。
到了六皇子府,顾玉和六皇子一起来到书
房。
顾玉带着质问道:“六皇子,今日去皇觉寺做什么?”
六皇子沉默良久,抬头说出了一句让顾玉极其意外的话。
“小舅舅,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看我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顾玉不知佛殿里这兄弟二人都说了什么,让六皇子生出回头的想法。
也不知道六皇子现在做出的忏悔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
“狼来了”的故事从小就听,顾玉摒弃了自己的怜悯。
顾玉不含丝毫情绪道:“景棠,你若回头,是对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不公平。”
不是每个人都有忏悔恕罪的机会。
凭什么那些人无辜枉死,凶手一句回头,就要洗脱罪孽。
与其看六皇子回头,顾玉宁可他饱受折磨,连自己都不能放过自己,在噩梦一样的生活中挣扎。
六皇子疯了一般,又哭又笑。
他也想过回头,在小舅舅跪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候,母妃让他找父皇求情。
他在长长的甬道中奔跑,冷风刮过他的脸庞,跑着跑着就跑累了。
他脚步放缓,却想到小舅舅牵着他的手走上御都山,细心地给他擦拭手心的汗。
于是他又加快了脚步,前往德妃娘娘的宫殿,让德妃
娘娘带他去了长春宫。
这一望无际的黑暗人生啊,像夜晚宫廷里的甬道。
看他这样子,顾玉心底也不好受,若六皇子真是绵羊一样纯良的孩子该多好。
那一声声对她喊的小舅舅,一声声对阿姐喊的母妃,本该充满温情。
顾玉叹口气,道:“你看似残忍,实则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人。”
“你只会对比你弱的人下手,自以为报复,实则是加深自己的罪孽。”
“景棠,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顾玉满心萧索离开。
六皇子独自坐在屋子里,看着烛火跳动。
他是懦弱啊。
他怎会不知造成自己悲惨人生的不是生母崔侍巾。
那个女人疯疯癫癫,总是打他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