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洛阳城中,有一场宴饮。
业国宗室被困上阳宫,东都如今是燕人的天下,那些巧夺天工的名胜、承载岁月的古迹都成了他们的游乐场。北朝时期燕国人曾在洛阳建都,后被业人夺回,而今重回旧都,慕容至志得意满。
宴会举办地便在此前北朝洛阳华林园遗址,恰在如今的皇城紫微城内。
慕容至长年征战,虽然后院一堆莺莺燕燕,真正受用过的却不多,更没有带来洛阳。
他攻下洛阳三月,屁股都没坐热,燕国可汗便派了大王子慕容崎前来接手这个东都。慕容崎纵情声色,带着一群家眷一路游山玩水而来,慕容至一想到他脑满肠肥的模样,便觉得自己手中的刀正欲饮血的渴望而颤抖。
他在帐中换上了出席宴会的礼服。
那礼服繁复,比甲胄还要复杂,他看着就头疼,便一边解自己的盔甲,一边吩咐十五娘给他更衣。
从里衣开始。
慕容至露出肌肉虬结的上身,宽肩猿臂,伤疤并不密集。这样的身材充满雄性原始的吸引力,可是华阳视若无睹,抬手像是给木偶穿衣服似的将里衣给他套上。
慕容至挑了挑眉。
他性格阴鸷,厌恶旁人揣摩他的心思,却极喜欢揣摩别人。面前的十五娘,初见时谨小慎微,却在七娘出现时亮出爪牙。昨日还梨花带雨,学勾栏样式,妄图用柔情勾引,今日却无喜无悲,清心寡欲,仿若女道士。
很是有趣。
他再次掐住了华阳的下颌。
他数不清自己已经对她做了多少次这个动作,每次抬起她的脸来时,表情都不太相同。他很想知道她究竟能有多少种不同的反应。
华阳这次主动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手底下给他系衣带的动作丝毫不乱。
慕容至眯起了眼。
里衣穿好,她灵巧地从他手里挣脱开来,拿起了中衣。
慕容至伸手配合她穿上,她又蹲下替他系带。
披上外裳,她又给他拿来牛皮靴。
慕容至扶着她的肩头,享受着她行云流水的服务,深觉她确实很有用。
“你以前做惯了这个?”
华阳点点头,心里却恨不得将他戳出血。燕国人的衣服比汉人的要简单许多。她此前为了给王怀灵的及笄礼做赞者,练习了好久中原女子礼服的穿法,便宜他了。
她现在就恨燕国人的衣服是对襟,若是交领,她必然给他系个左衽咒死他!
算了,他们本就是左衽披发的狄戎之人。
穿衣服也就罢了,她还要给他梳头发。那燕国人的小辫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扎的,她揪着他的发,恨不得直接将他的脑壳都揪掉。
慕容至发觉了她的力道不对,抬眼望去,华阳只能垂首道:“这我是真的不会了。”
慕容至摆了摆手,决定自己来,又挥手叫亲兵给她也拿一套衣服换上。
那是鲜卑女子的窄裙,她个子高,穿来勉强合身,打散了头发随意编作发辫,走出帐外,慕容至已经在马旁等候。
不满于她的手脚慢,慕容至的眸色沉沉,冷冷问她:“会骑马么?”
会,会得很,精绝到可以控制马直接踩他的脑壳。
但是琵琶女十五娘不能会。
她羞赧地摇头。
慕容至伸手将她揽住,甩到了马上,随后自己上马,将华阳紧紧圈在怀里。
她心想,给她辆车难道会死?
表面上却是一脸惊恐地揪住了马鬃。慕容至的热度贴上来,呼吸喷在她耳侧,华阳的身子一僵,慕容至便一蹬,马冲了出去。
华阳的马术也算不错了,可在慕容至的马背上依旧颠得想吐,待她脸色苍白地从马上下来,才发现,所在地是紫微城山池院。
她立刻埋下头来。慕容至尚不知她的身份,问道:“你曾是教坊首部,可来过这里?”
华阳忖度了一下道:“来过一两次。”
慕容至指着那宫墙问她:“那你可知,此处在北朝时,是鲜卑皇城华林园?”
她自然知道,她还知道,此处在汉魏时,还是中原太仓武库呢!
但她还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慕容至很满意,这时他便听见一旁大笑声传来,一个高壮的鲜卑汉子在一群佳丽的簇拥下下了马车:“三弟怎独自前来了?”
他转过头去,来人正是慕容崎。
他一手揽着一个美人,带着浓重的脂粉气,却在瞧见华阳的一瞬间,将手从那两个美人的肩头放下来,露出了惊艳的神色:“我以为三弟在中原过的行军打仗的素日子,特地带了几个美人来给三弟享用,不曾想三弟身边早已有佳人在侧了。”
慕容至垂眼瞥了一眼华阳,她并不能听懂慕容崎的话,却也发觉了他的目光淫邪,往他身后缩了缩。
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