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回到王府里,先去跟太夫人与定国王禀告了今天的事情,又派人安顿好了虞君,最后将孩子们都哄好了,这才回房睡觉。
曦月姑娘在给她铺床,问道:“今儿公子不在,你睡觉会不会冷?”
“这都是春天了,厚被子都要收起来了,还冷什么冷?”
明珠边拆下头上的发饰边说,突然在镜子里,她瞧见了曦月那张不大高兴的脸。
“怎么了?”明珠回头问道。
曦月磨磨蹭蹭的,明珠笑道:“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啊?”
“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明珠长长地“哦”了一句,“怎么,稚奴不在,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说完这话,明珠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好,忙道:“好好好,苏昱不在,我也不习惯。”
两人梳洗好,灭了灯,上了床,曦月却好似毫无睡意,磨蹭了很久,才开口:“我、问你哦……”
明珠豪爽道:“嗯,问什么?你只管问,少夫人恕你无罪。”
“啧。”曦月道,“都没在外人在,还摆谱?”
“那你倒是说啊,磨磨蹭蹭的,不像你。”明珠催促道。
“稚奴他、他最近……”曦月的话在嘴巴里打了几个滚,可是依旧还是没说出来。
“稚奴最
近怎么了?”
曦月靠近明珠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明珠惊坐起来,“稚奴不是太监吗?”
曦月姑娘拿起枕头就打,“谁告诉你,稚奴是太监的?谁说的?”
明珠顿时懵了,不是吗?
当年在七巧园,稚奴亲口说的啊,她便是为了这个事儿,坚决地抵制封建王朝的陋习,这才会决定离开苏昱的。
“不、不是吗?”明珠道,“他说他在太医院里……他亲口跟我说,他是残缺之身……”
曦月姑娘冷静下来,解释道:“稚奴只是小时候被太医院里的混账太医试药,坏了身体,大夫说他不能传宗接代,不能做那事儿。”
“所以……”明珠拍了拍胸口,这跌宕得跟做坐过山车似的,“他现在治好了?”
“嗯。”曦月羞涩地回答着。
明珠道:“那这是好事儿啊,恭喜恭喜。”
“恭喜什么?”曦月推了明珠一把,“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事儿,我,我……”
明珠用手撑着头在窗外隐约的月光里盯着曦月看,“你不想做女人吗?”
“我,我……”曦月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不喜欢稚奴?”明珠猜测道。
“不。”曦月急速否决,“我喜欢,我喜欢他,喜欢他抱着我的温度,喜欢他
对我的体贴,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更喜欢欺负他,我心里头总觉得我是高于他的,可是,现在不是了,我想依赖他……”
“那就依赖他啊。”
明珠今天可真是高兴,这些年来,他为稚奴惋惜,也为曦月可惜,听闻这事儿,心中好像放下了什么担子,极其轻松。
“不……”曦月突然哭泣起来了,“我,我不能依赖他,像我这种人,是生来就不该得到这些的。”
曦月姑娘也不是没哭过,但是,明珠还从未见过她这般伤心过。
“傻姑娘,什么你这种人啊?你是哪种人?人人都有得到幸福的权利,你是女人,你就该享受女人该有享受的一切。”
明珠帮她擦泪道:“男人健硕的身体、温暖的怀抱、以及做母亲的权利,这些你都有权得到的。”
“真的吗?”
“当然!每个女人都有这样的权利。”明珠笑道,“所以,这是好事儿,稚奴也一定是为了你,才会费心去治的,你可不要辜负他。”
“可是,我并不想生孩子,我已经有了晨儿这个干儿子了。”曦月抽泣道,“我要把我所有的母爱都给晨儿。”
“晨儿不缺母爱,你们能生,为什么不自己生一个?怎么?害
怕养不起吗?”
明珠道:“放心,等着你们有了孩子,我们会把他和晨儿一样的抚养的,都是我们的孩子,他们不会是主仆,是手足。”
曦月越听越是感动,最后只是流泪着摇头,连连道:“我不配,不配。”
“哎哟,什么配不配的?”明珠问,“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
“有些人生来就不配拥有自己的人生的。”曦月捂着嘴道,“我的人生只能为主子想,不能做别的。”
“那你有没有问过,你主子怎么想的?”
曦月惊愕地瞧着明珠,明珠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的主子就是希望你与稚奴一辈子好好的,他若是知道这事儿,一准比我还要高兴,你知道稚奴对他的重要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