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这药性一时半会解除不了,又吃了解药,两种药性在他的身体里强烈战斗,弄得他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
“苏昱,你感觉怎么样?”明珠急忙扶住他。
苏昱好似要呕吐,稚奴急忙将痰盂取了过来,等着他吐过之后,方且好了一些。
只是,这样一折腾他的身体,便好似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做了什么?”
苏昱逐渐地清醒过来,明珠与他这样闹了一场,也可谓是筋疲力尽,“苏昱,你不要怪我。”
明珠请求道,瞧着面色入土的苏昱,眼泪有不受控地流了出来,“你不要再跟我怄气了,我知道你在意元澈,我知道你怪父亲骗你,可是,我没有,真的没有,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的。”
明珠紧紧地抓住苏昱的手,苏昱虚弱地躺在床上,双目涣散无神,“你是不是把我的药停了?我怎么会这样清醒?”
“苏昱?”明珠吃惊地瞧着他,“你说什么?”
苏昱抓着明珠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说:“我痛,我这里好痛,我怪不了父亲,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只能怪你,你懂不懂?”
明珠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点点头,“懂,我懂。”
“你、你别怪
我。”苏昱瞧着满脸泪花的明珠,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人挖了一个洞,里面空落落的。
看见明珠还在,才隐约地感到一点踏实感。
“公子,少夫人。”稍后,曦月一脸沉重地进来禀告,“蔚氏、她、她……”
苏昱问:“她怎么了?”
曦月的目光瞧向了明珠,明珠心中一慌,忙问:“怎么了?”
“她自杀了。”
“什么?”明珠大叫一声,目光慢慢地移到了苏昱的脸上,心中忐忑不安。
她根本就没想过让尔微死,更是想不到她会自杀?
苏昱的神色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目光继续盯着曦月,盯得她心生畏惧。
曦月小声道:“侯爷亲自过问了此事,原来,当年将少夫人的身世,密报给皇城司的人,不是大少人,而是她。”
明珠再次震惊,“怎么会?”
“侯爷不会冤枉她的。”曦月肯定道。
明珠瞧着苏昱,他的情绪并没多大的变化,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好好葬了她。”
尔微死后不久,太皇太后就薨了。
在太皇太后的葬礼上,云梦郡主悲伤过度,一时也昏了过去。
太医说:“郡主长年来忧思成疾,怕是不好了。”
不等太皇太后出
殡,云梦郡主已经到了濒临之际。
武定侯想要将她接回武定侯府,但是她却拒绝了。
她说:“我自幼在宫中长大,得皇太后教导,才能够荣华安乐一生,早知如此,倒不如终身不嫁,陪伴她老人家左右。”
“母亲……”
苏昱还打算劝劝,可是云梦郡主却道:“昱儿,从今日起,你不必在喊我母亲了,也不必为我披麻戴孝,我只当自己此生并未嫁过。”
武定侯听见这话,不由感觉被人打了两个耳光似的,“夫人,我……”
“侯爷,此时此刻,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云梦郡主气若游丝地问,“你我夫妻多年,为何,为何我始终怀不上孩子?”
云梦郡主的目光一直落在武定侯的身上,可惜他却迟迟没有作答。
云梦郡主大概是猜测到了答案,顿时气血攻心,“侯爷,你、你好狠啊,我做错了什么?错了什……”
最后一个“么”字还未说出口,云梦郡主便咽气了,临走前眼睛也没有闭上。
明珠一直都不明白,毕竟无论谁当皇帝,对云梦郡主并没有影响,而丈夫突然扶持了一个皇帝,成为百官之首。
整个大周,除了皇帝,就是武定侯最有权
利了,她为何这般在意?
此时,明珠倒好似是明白了。
有个生性多疑的皇帝,为了笼络臣子,将侄女儿许配给了他。
有个做卧底的臣子,为了打消皇上的猜疑,娶了那个女子,却又处处防备她,甚至于,跟谁生孩子都可以,就是不跟她生。
可怜的那个女子,穷尽一生,临了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明珠跪在床边,伸手将云梦郡主的眼睛合上。
秋容取出一份折子来递给武定侯道:“侯爷,这是太皇太后给您与郡主写的和离书,郡主说,当年她与您的婚书是太皇太后写的,和离书也该由太皇太后写,从此你们两人,再无牵连,愿此生来世,永不相逢。”
秋容又对苏昱道:“公子,郡主有命,她的身后事交给内务府办理,不准侯府任何人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