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尚京市美术馆一楼大厅。

距离画展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厅中的展架上已经挂满了画作。

粗略一数，足有大几十幅。

顾云舟胳膊里夹着一卷古朴画轴，吹着口哨，找到东边小厅中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做最后细节调整的程大器父女俩。

眼尖的程小雨一眼就发现不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顾云舟。

莫名俏脸一红。

狗东西，昨天在梦里真过分……

“云舟，这里！”

小腹黑露出甜美的笑容，挥挥小手。

程大器眼前一亮，急忙迎了上去。

“小顾，多谢你能来给叔叔捧场，一定是小雨没告诉你确切时间，害得你来这么早，真是的！”

唉……

还是没能请动顾家一族的长辈吗？

程大器见只有顾云舟一个人，心中略显失望。

顾云舟笑容和煦，“叔叔错怪小雨了，是我自己决定提前过来的。”

握手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小厅中的布局。

比起外面大厅，这里的布局更加细致用心，墙上只挂了十几幅化作，但风格与程大器的作品比起来，还是截然不同。

更具有年轻活力，比较有时尚感。

能看出，应该是老艺术家特地给女儿开得小灶。

二人寒暄几句，程大器终于注意到了顾云舟胳膊里夹着的画轴。

“小顾，这是……”

顾云舟嘴角一勾，摘去画轴上的保护套，“受人所托，是带给叔叔的礼物。”

礼物？

还受人所托？！

程大器一愣，随即表情狂喜！

是顾云舟家中的长辈！

虽然人家没有亲自到场，但让顾云舟专程携礼而来，明显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诚意！

好事，好事呀！

看来对方家长今天确实是忙不开，并非是不想给老程这三分薄面！

“快让我看看！”程大器急不可耐接过画轴。

一旁程小雨表情疑惑的看到狗东西悄悄给自己眨眼睛。

“叔叔，这幅作品在作者临摹时，可是费了好大力气。”

顾云舟一旁提醒道。

“不碍事不碍事。”程大器一边解开画轴上的绳子，一边回应道，“这可是老前辈的一番心意，就算是随手所画，我也一定视若珍……”

话说一半，老艺术家脸上的表情骤然凝滞！

醉……醉僧图？！

他不止一次在各种画谱上见过这幅作品，前几年有幸在画展上偶遇真迹，更是念念不忘！

这幅画虽不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但却是出自近代名家傅长生先生巅峰时期的作品。

论艺术价值，不在自己最喜欢的水仙册之下！

可单单是一幅临摹品，还远不足以让他如此失态。

真正震惊他的是，这幅所谓仿品的画作，在目光所及的部分细节方面，简直和真品一模一样！

老僧的神态动作，石台上笔墨酒坛之间的距离大小，甚至自己向来注重的落款笔锋，都与真品丝毫不差！

就连画轴本身，都自带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旧之感！

“小……小顾！”

程大器声音有些颤抖，“你确定你临走前，带的是临摹品，不是错拿了真迹？”

在他的认知印象中，以顾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大家族，能拿出醉僧图这个级别的艺术品，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你就算临摹，也不可能模仿的丝毫不差吧？

真迹他是见过的，而且由于职业习惯，观察的很仔细，几乎不会看走眼。

要不是顾云舟提前开口，他根本不会以为这是一幅仿品！

哪个仿品能连作者笔锋处的痕迹都模仿的一毛一样？！

顾云舟微笑摇头，“这幅画确实是临摹所作。”

自己哪有什么真迹，不过按照义父提示，随手所画罢了，再加上那么一点点做旧手段，便大功告成。

“不可能！”

程大器不断抚摸着画轴，面对如此重宝爱不释手，但还是犹豫道，“小顾，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万一闹了乌龙，那多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

“乌龙就乌龙呗。”

顾云舟摊摊手，“东西既然送到了叔叔手里，哪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你不收下，我怎么去坑朱光华？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程大器罕见的有些局促，他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还是第一次遇到，把疑似价值几千万的藏品这么不当回事的家庭！

不经意间余光扫到身旁低头发呆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