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了慕容清又如何?”方紫岚神情淡漠,红泰啧了一声,“你是真不心疼自家那小相公。”
“若是区区一个傅聪南,便能赔了慕容清,这样的小相公,不要也罢。”方紫岚说得理所当然,红泰却是哑然失笑,“你称慕容清为什么?”
“小相公。”方紫岚神色坦荡,似是无所觉,红泰索性直接道:“听说,你那小相公从傅聪南府上出来以后,一直在找你。”
“大当家,你究竟想说什么?”方紫岚挑了挑眉,红泰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有没有想过,把慕容清推出去?”
方紫岚摇了摇头,“慕容清是汨罗人,若是要他知道了大京这官不官民不民的烂摊子,只怕反倒有机可乘。”
“可若是大京的烂摊子,确与慕容清有关……”红泰甫一开口,就被方紫岚打断了,“虽然慕容清不可小觑,但要想在大京手眼通天,他还差得远。”
“所以他娶了你。”红泰冷了神色,“方紫岚,你总不会告诉我,慕容清不知道你便是大京的先越国公……”
“红泰,慕容清知道什么,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方紫岚声若寒冰,红泰眸光深邃,“生气了?”
方紫岚极少直呼红泰其名,便是不想为他招来麻烦,眼下这副模样……
“我回去了。”方紫岚生硬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要走。
“方紫岚,你若是担忧慕容清参与其中,我可以去查。”红泰的声音自方紫岚身后传来,“直到查出实证为止。”
“不必了。”方紫岚并未停下脚步,“不确信之事,我自己会去查。”
她不是没有想过,东南之地的烂摊子,或许慕容清也搅和在了里面。可她不愿深究,所以逃似的疏远了慕容清。
但红泰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今荣安王尸骨被毁,他们手中的证据又不能贸然公之于众,确实亟需一个突破口。
若是慕容清当真参与其中……
方紫岚握着梅剑的手紧了紧,她真的会把慕容清推出去吗?
“姐姐?”慕容清的声音骤然响起,扯回了方紫岚的思绪,她站在门边,忽然有片刻的恍惚,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端坐在客栈正堂中的人,苍白如纸的面色,仿佛精雕细刻的眉眼,不是慕容清又是谁?
本该在驿馆中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方紫岚按下心中疑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隐隐泛白。
“你……”方紫岚张了张口,最终没有问出那句“你为何会在此”,转而问了一句,“你这是,一宿未眠吗?”
“世子夫人,世子为了寻你,何止一宿未眠?”孟庭扬快步而来,方紫岚没有回头看他,只是紧紧盯着慕容清,好一会儿才道:“世子果然手段了得,竟能找到我下榻的客栈。”
“我自是用了些手段。”慕容清落落大方地点了头,“好在,还不算太迟。”
“什么不算太迟?”方紫岚愣了愣,慕容清站起身朝她走了过来,却是摇摇欲坠。
孟庭扬想要上前,却被慕容清一个眼神制止了,见状方紫岚叹了一口气,“说吧,世子寻我有何事?”
“无事,便不能寻你了吗?”慕容清站在方紫岚面前,他的身量尚不及她高,需要稍稍扬头才能对上她的眼眸,但他仍近乎执著地望着她。
“世子,你若是无事,我便去歇息了。”方紫岚舒展了筋骨,“毕竟辛苦了一夜,实在是乏得很。”
她毫不遮掩,慕容清也并未追问,只是道:“我确有一事。”
方紫岚没有说话,等着慕容清的下文,却见他脸上多了一抹期期艾艾之色,吞吞吐吐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方紫岚依然沉默,慕容清有些局促不安,“不会耽搁你太长时日。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来了,若是不去,会后悔。”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他这个岁数的少年会说的了。方紫岚腹诽了一句,却迟迟没有应声。
“你……愿意吗?”慕容清忍不住追问,却未得到方紫岚的答复,反而引来了一串笑声,“世子,合着你等了一夜,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
阿宛笑得前仰后合,十分不给面子,慕容清轻咳一声,红了耳尖,“我不是……”
“不是什么?”阿宛不待多揶揄两句,就被方紫岚提着后衣领拽了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你家堂兄医不好,我总要逮一个能医好的,你说是不是?”阿宛说得理直气壮,方紫岚神情一凛,“什么叫医不好?”
“重刑之下,手脚废了,医不好。”阿宛想了想,补充道:“加之在水里泡太久,受了寒,留下了病根。往后只能卧床,拿汤药吊着……”
“够了。”方紫岚双唇紧咬,脸色灰暗。方立辉那样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年纪轻轻,便落到了手脚皆残,余生皆要靠汤药过活的境地……
“能留下一条性命,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