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1 / 2)

京城最有名的两家酒楼,一曰会仙楼,乃是京师规模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二曰海月楼,乃是京中最高、最奢华的酒楼。而三年前开业的莲阁,虽然规模和奢华程度都不如这二者,却凭借淡雅的江南格调,意外也受到了众多追捧。

此时,莲阁顶楼雅致宽阔的房间里,一个气度雍容的男人正安静地坐着,闭目聆听一曲广陵散。他看上去大约三十来岁,着暗紫色蟒袍,系玉带,束金冠;面如刀削,眉若刷漆。

两个侍女静静地跪在他两侧一动不动,似乎唯恐发出一点声音惊扰了男人的兴致。

“咚咚”,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一个小厮从门外进来,在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男人缓缓睁开了眼,对小厮点点头,接着又轻轻一挥手,琴师、侍女和小厮便一起自觉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他又闭上了那双幽深冷漠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他倏地睁开眼睛,盯着那门被慢慢推开,走进来一个苗条清秀的年轻女子。

“王爷,好久不见。”韩清露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笑盈盈地抬起头来。

本朝现有好些位王爷,但眼前这位端王爷李廷文,无疑是最得圣眷、权势最盛的一位。他是如今在位的乾德帝唯一还在世的兄弟。先帝驾崩时,端王才八岁,乾德帝继位后便将他留在身边亲自抚养;两人年岁差了近二十岁,感情上可以说是亦兄亦父,比乾德帝跟他的儿子们都亲近的多。

端王打量了一会儿韩清露,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两年不见,清露越见风韵了,只有这眼神还同以前一模一样。”

韩清露:“让王爷见笑了,这一点怕是改不了了。”

端王朗笑一声:“还有你改不成的事儿吗?不过,不改最好,本王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眼神和性子。”

“多谢王爷赏识。”韩清露也笑着回答,“诗案的具体情况王爷都晓得了么?”

端王:“你的信里都写得很清楚了,我倒是没想到顾诜会先从江南下手,不过仅凭这件事就想动摇太子的根基,他未免想的太容易了。你的计策很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韩清露犹豫了一下:“这其实是谢晞的主意。”

“本王早料到了,”端王却道,“你即便能想到这样的计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设套。但你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韩清露:“他之前暗中救过一些被顾诜陷害的人,也许是同样的原因。”

“怎么?你真信他良心未泯,还记着你爹的话?”端王笑了笑,又道,“说起来,我只是让你利用他,你倒好,居然还想策反他。”

韩清露低下头:“是清露的错,误解了王爷的意思。”

端王站起身,在房里踱了几步:“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想用这件事取得你的信任,把暗中帮助太子的势力一网打尽呢?”

那谢晞就不该试图阻止她进京,韩清露心想。但她并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而是回道:“属下也有这样的猜测。”

“那你的意思,是想将计就计?”端王问。

韩清露:“是,王爷。一是诗案的事,我们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二是我不会相信谢晞,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请王爷放心。”

端王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好,那么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多谢王爷信任。”韩清露又行了个礼,接着道,“王爷,我担心他们会对凌云和道生严刑逼供。”

端王:“庄满山那侄子暂时没人敢动他,至于另外那个,受点罪在所难免。我会派人盯着点,等大朝会那天,再让人敲打一下。”

韩清露舒了口气:“那我们的计策若能成功,真能如谢晞所说,孙先生和他们至少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吗?”

“你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孙载,”端王哂笑道,“我皇兄这人最是要脸面,没有铁证就动孙载,那些清流不知道会怎么骂他,史书上又不知道会怎么记这一笔呢。至于庄满山那侄子,多半也就受点小教训。”

“那苏道生呢?”韩清露追问。

“那个书坊主?谢晞跟你说他也能活?”端王又笑了一声,“你们破了顾诜的局,还如此要挟于他,他暂时不能拿孙载和庄满山怎么样,要是再连一个小商人都处置不了,他的老脸要往哪儿搁?”

韩清露沉默了一会儿:“清露想求王爷救救他。”

端王的眼神冷下来:“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罪?”

韩清露:“我知道,可他毕竟是为了大局才牺牲至此,清露也不是求您给他自由,只求您想办法帮他免了死罪。”

端王冷哼一声:“你既然还知道大局,就不该说这话。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商人,值得本王费心与顾诜周旋吗?没有实在的利益,顾诜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韩清露:“王爷,我正是从大局着想,虽然苏道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书坊主,可在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