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虽是“东道主”,但很清楚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琅琊王氏来到姜国,毫无根基,眼前这种顶级圈子的谈话,琅琊王氏别说参与,就是蹭个旁听席位,也算祖坟冒青烟了。
所以,王建十分知足,对岳川也非常感激。
再看几个儿子,除了长子侍立在自己身侧,垂手恭听,另外几个小子都跑得没影了。
王建心中恼火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能有一个出挑的就行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大黄缓缓起身,说道:“姜国城内治理得井井有条,稷下广场修筑有条不紊,通往四门的大路也平整、拓宽,来往可并行十二驾车,道边有暗渠,可供雨水排泄。屋漏者,官府为其修屋,房危者官府为其建居,去岁冬天共计修葺民房362处,重建房屋124处……”
稷下广场的施工队有八百少年,还有其他辅助性质的工种,总计千余人。
岳川是非常仁慈的人,对稷下广场的施工队并不算苛刻,每天十个小时。
听起来很苛刻,实际上对穷苦人家来说,已经是格外轻松了。
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跟“朝九晚五”一样惬意。
还管吃管住,就等于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干活不累,有工钱,饭菜还管饱,这种东家上哪里找?不给东家多干点活,良心怎么也过不去。
所以,稷下广场的施工人员下班后也不闲着,在姜国到处转悠。
这里墙破了,给他们修修。
那里路洼了,给他们补补。
这一家屋子漏了,帮他们鼓捣鼓捣。
这一家房要塌了,跟他们商量商量,重新盖吧。
刚开始都是私下里的行为,后来大黄知道了,跟龙阳一商量,直接由官方负责,修整城内所有民居,让百姓能安然过冬,不至于冻毙。
现在说出来只是几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但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人命。
这几个数字鲜活,而温暖。
不像史书中那般:岁大疫,民十一。
听到这话,众人都目光闪动,尤其大黄那些同门师兄弟。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知道冬天的苦楚。
不说别人,就是他们的老师南郭合,房顶破了好多年,也一直没有修补,每次都是弄些麦草糊弄糊弄。
春秋天还不觉得,冬天嗖嗖灌风,别提有多难受了。
百姓穷苦,很多时候忍忍就过去了,忍不过去也过去了。
每年冬天,总要有一些老人离去。
有些流民众多的国家,早上天不亮就会有人在大街上转悠。
遇到流民就会过去看看。
冻硬了的,直接搬上车运走。
没有人知道运哪了。
大黄停顿许久,继续念道:“城内居民户籍也都登记完毕,家家户户都领养有鸡崽。开春之后鸡崽长成,开始下蛋,就可以出售给稷下饭庄换取钱财。只是不知鸡蛋应该制定什么价格?”
鸡蛋卖什么价?
琅琊王氏父子愣了一下。
在他们的想象中,这么多大人物坐在一起,应该讨论文学、修行、家国天下,却怎么也没想到,说的是这种琐碎事情。
堂堂国相,竟然与众人商议鸡蛋什么价。
王建转头看向长子,虽然没说话,但目光已经在询问:鸡蛋什么价?
长子摇了摇头,弯腰附耳低声道:“爹,咱之前买不起鸡蛋,所以孩儿也不知道。”
王建沉默了。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
在琅琊时,王氏富庶,肯定不会在意鸡蛋的价格。
但是落难姜国,连饭都吃不上,孩子想给王建买鸡蛋补身子都做不到。
便宜的鸡蛋,却是王建能吃到的,最便宜的补品。
现在,王家又富了起来,大鱼大肉滋补身子,不用去吃鸡蛋。
但世上如王家这般溺水的人众多,生死关头能伸手拉一把的绝无仅有。
还有太多苦命人连鸡蛋都吃不起。
于是,王建出奇的打破了沉默,低声道:“我觉得,鸡蛋应该不能卖得太贵,得让穷人能买得起、吃得起。”
大黄点了点头,随即转向胡一。
“姜国城中的鸡蛋估计都会流到稷下饭庄,乡村的鸡蛋也会被货郎购买,所以,最终鸡蛋的价格应该由你来决定。你觉得多少才合适?”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胡一。
有苏月目光痴迷的看着准媳妇。
本以为它就是一个饭庄的东家,却没想到掌握了姜国百姓的衣食。
鸡蛋价格是小,却牵动了无数家庭,无数百姓的心弦,甚至命脉。
胡一说道:“我们稷下广场借鸡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