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姜永宁的眼线。
这些宫女太监几乎每个月都会换一批,绝不存在被收买的可能。
所以,当阳平郡主说出那句话之后,已经至少有七八双眼睛盯住了她,她却浑然未觉。
太皇太后拨动佛珠的手亦是一抖。
她长长叹了口气,“哀家年纪大了,眼瞧着是没几年活头了,临了了,不在慈宁宫享天下养,何必跑去争权夺利的,岂不白费心思?”
阳平郡主还要再说,就见太皇太后挥了挥手,道:“这些傻话就不必再说了,陪哀家用膳吧。”
用完午膳,太皇太后又留阳平听了一出戏,一直留到傍晚,阳平郡主才回府去。
太皇太后连一个字都没有问她究竟有什么计划,阳平郡主也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可两个人的同盟,就在这一顿饭,一出戏中定下了。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
你要做什么,就去做,若有本事把姜永宁赶下台,她只要接了后宫的权,就一定帮你达成所愿。
若没本事,那就抱歉得很了,太皇太后也无能为力。
阳平郡主将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暖香的酒气从织金锦缎斗篷里透出来。
“明天,长公主还是会去普光寺祈福的,对么?”
她这么问了一句,明月明雪骇了一跳,齐齐下跪,急得眼泪都涌出来了。
“郡主!您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那一日长公主身边不但有御林军随行,还有京中三大营护驾,更别说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乾天!”
阳平郡主勾了勾唇角,道:“我虽不算聪明,却也不傻,才不会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姜永宁啊姜永宁,你能防范旁人刺杀暗害,能防得住最亲近之人暗下毒手么?
……
秋怜亲自端了炭火和药膳,送到梧桐宫旁边的一座狭小宫室里。
这本是小太监们在不当值时歇息的地方,如今已被改成了牢房。
不比暖室,在这寒冬腊月里,无论烧多少炭,还是会觉得冷。
秋怜进来的时候,就打了个寒颤。
屋里弥散着淡淡的药味,闻起来有些苦涩。
林北辞拥着棉被在榻上看书,不时咳嗽两声。
他的发髻是乱的,脸色也很苍白,下巴上还有青惨惨的胡茬,看起来很是憔悴。
秋怜只看了一眼,就心疼的要命。
“林公子,该用膳了。”
林北辞放下书,竟笑了笑:“辛苦你了,在这样的时节,也只有你还惦记着我。”
他看向食盒,“今日送了什么好吃的来?你用过饭没有?”
秋怜吸了吸鼻子,强把眼泪憋了回去,撑起一抹笑,道:“有补血生肌的药粥,还有清酿鸭子、八宝珍珠鸡、汆鱼丸汤,都还热着。”
“都是我平日爱吃的。”
林北辞的笑有很多种,无论是意气风发的笑,还是风流倜傥的笑,都能让秋怜神思摇曳,魂不守舍,唯独现在的笑,只会让她心口如被针扎一般的疼!
陈太医说,林公子的手已经废了,再也没法舞刀弄枪了,他甚至没法用力握住缰绳!
他可是纵横疆场的少年将军啊!
长公主未免也太心狠了。
林公子纵然有错,也是为大乾立过赫赫战功的,她甚至不肯杀了把林公子害成这样的凶手,只把人贬去边关了事。
秋怜将一样样吃食摆出来,见他吃力的握住筷子,手还在发抖,抿着唇道:“林公子,我……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那就……多谢秋怜姑娘了。”
纵然憔悴,曾经世家公子的风韵藏在眉宇间,足够勾魂摄魄。
秋怜看得呆住,不知什么时候,林北辞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一杯果酒,润红了他的唇,还沾了一点点酒液在唇边。
鬼使神差的,秋怜竟凑上去,舔去了他唇边的酒液,直到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飞快的退开,一时间,心跳鼓动着耳膜,指尖口舌也麻木得刺痛。
林北辞含笑看着她,忽然,大手扣住了她的头。
缠绵的吻让秋怜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等到意识回归的时候,她已躺在了林北辞的床上。
准确得说,是头枕在他胸口。
衣衫尽落在地上。
她的脸颊已完全熏红,身子还汗津津的发烫。
“林公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林北辞轻轻嗯了一声,爱怜的抚上她的脸庞,温声道:“抱歉,是我一时情迷,害苦了你。”
他苦笑:“以我现在的身份,过了今天未必有明天的,否则……”
他没说否则什么,秋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