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中察觉到他的动作,但却并未抵抗,反而阖上狭长的眼眸,嘴角勾着笑平静靠在陈皮肩上。
他在赌,赌陈皮会为了他挣脱这个假货的束缚。
哪怕是输了也没关系,不过是死亡罢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死亡并不是终点,死亡只是他下一次永恒生命的开端。
他会彻底取代这个假货,再次以红中的身份出现在陈皮体内。
锋寒匕首的尖端刺入红中的背部,猩红鲜血顿时溢出,浸湿他的衣衫。
红中闷哼一声,依旧未动,只是将头靠在陈皮的肩上,呢喃着“疼”。
就在匕首继续深入皮肉之际,红中蓦地被推离,连带着染血的匕首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红中倒在地上,狭长的眼微睁,在这昏暗的环境中闪烁着幽芒,他看着面目狰狞,眸中流露出痛苦挣扎的陈皮,放声大笑。
这是陈皮对他的回响。
看吧,陈皮多么爱他,一个假货也妄图取代他,痴人说梦,真是天真的可怜呢!
红中感受着无与伦比快感的同时,脑海里也闪过一丝疑惑,那股癫狂是从他身上剥离而出的,与他确实有着某种相同的共性,可他当真有这么蠢吗?
陈皮现在头痛欲裂,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插进一根钢针狠狠搅弄,痛得他几乎站不直身子,蓦地跪倒在地。
刚才外界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可他却做不出半点回应,他被另一个“红中”侵占了神智,操控着身躯。
这个“红中”更像是之前那个令他无比恐惧敬畏之人。
哪怕现在他完全掌控着红中的一举一动,但不可否认,那丝隐秘的畏惧一直深深根植在他的心底,如影随形,犹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他甚至不想驱逐反抗这丝畏惧。
所以他轻易地被这个“红中”所操控。
但当陈皮看到真正的红中即将被贯穿背部,那猩红的鲜血浸红刀刃,他在他耳边怏怏着“疼”时
他升起了反抗的念头。
可这也让陈皮得知了真相,自己又一次被红中这个该死的疯子戏耍了!
这股癫狂是红中故意注入他体内的
这就是当初红中所说的,即便是他死亡也不会离开他。
如今这种隐秘的恐惧中还掺杂着沸腾不息的恨。
陈皮恨红中对他的玩弄。
可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恨与爱一样。
苍白阴翳的面庞上狰狞与茫然共存,漆黑瞳仁中充斥的猩红开始变幻,就像潮起潮落般迅猛,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反击与抗衡。
陈皮最终像是被逼到极致的野兽,仰头朝着红中发出嘶吼。
这声嘶吼在墓室里回响,惊得另外几人纷纷侧目。
嘶吼结束,陈皮低垂着头安静跪地,没有半点声息儿。
红中眉峰微动,余光瞥了眼不远处正砸毁俑人的几人,随即缓缓从地面爬起,来到陈皮身前。
他垂手摸了摸陈皮微硬的额发,见陈皮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他只好忍着隐隐作痛的背部,跪下身,想要查看陈皮的情况。
可没想到,红中刚一跪下,一只苍白有力的手掌便扼住他的咽喉。
只见陈皮缓缓抬起头,一缕发丝垂在他的眼尾,他一把便将红中扯到身旁,他的猩红眸中露出猖獗狠意,嘴角勾起,语调平稳:“等出去再跟你算账。”
红中见此目光微悚,因为他知道陈皮平稳语气下狂澜暗藏。
更令他意外惊愕的是,陈皮这双眸子中的猩红形态改变了。
就犹如烈焰化作炭灰中零散的火星,不再聚实。
陈皮将“他”吞噬了!
微惊过后,红中突兀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与陈皮越发难以分割,这样又怎能不算是世间最为亲密的关系呢?
狭长的眸子明明清亮无比,却承载比浑浊时期更甚的疯狂笑意。
陈皮瞧着这个疯子傻笑的模样,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明明应该憎恶这个疯子的玩弄,可偏偏心底对这个疯子生不出半点恶意,哪怕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他也仅仅是有几分愤怒罢了。
陈皮心中微叹,缓缓松开了扼住这疯子脖颈的手掌。
想来红中便是他杀人如麻的恶业。
该死的疯子。
另一边,张启山清醒后发现二月红也陷入幻境,当机立断将周围的俑人雕塑砸毁。
起初齐铁嘴心中还有一丝顾虑,但就在兔起鹘落之际,小落儿那边已经砸毁三个半了
齐铁嘴见此也知道,应当是没什么事,所以掏出背包里装着的开过光的锤子,也加入了砸毁俑人雕塑的队伍
张启山余光瞥了眼那边安静下来的两人,知道陈皮应当是恢复正常了。
陈皮眸中的猩红逐渐淡褪,他看向站在俑人废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