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带领众人快马奔驰,这一路上没有片刻停歇,终于在亥初上四刻之前,看到了伫立在不远处的长硰城。
他这才勒马站在土坡高处,眺望那灯火通明的巨城。
此时不过堪堪戌正下四刻。
“佛爷,那个东西您”张日山勒马来到佛爷身侧,带着些许犹豫,低声询问。
在暗夜里,张启山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没有丝毫倦意,反而亮得惊人,他侧目看向张日山,薄唇微勾,沉声道:“东西?那是我给二爷费力寻来的礼物。”
张日山眼皮猛地一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果然!
“那佛爷,可是要明日送去?”张日山眼神闪烁,有些紧张地询问。
张启山瞥了他一眼,心中思忖,孩子越大,心眼儿还越多了。
张日山对上佛爷这一眼,便知道佛爷将他的心思看透了,有些尴尬羞赧地垂下头。
见此,张启山哼笑道:“这次不用你,待入了城后,我会让小落儿亲自去给二爷送这份特殊的礼物。”
落后两人一个马头的江落,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所以当从佛爷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时,他就迫不及待地驾着马来到二人身旁。
一双灰紫色眼眸亮得如同夜幕苍穹上最为特殊的辰星,他忽扇着眼睫乖巧无比地看着佛爷,一副佛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与张日山刚才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张日山:“”
他好像更尴尬了
张启山看着江落,声音温沉无比:“乖落儿,别怕!由你去送,二爷不会对你动手。”
江落很是信赖地点着头,脸上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他愿意,也喜欢做一切能够帮助佛爷的事情。
张日山颇为心虚地看了眼小落儿,他在此刻甚至有了反省意味,犹豫道:“佛爷要不还是我去送吧”
毕竟这种扰人清梦的损事,确实很拉仇恨。
更何况被打扰的还是二爷
二爷若是看到那里面装的东西,恐怕真会动怒,到时候若是真把小落儿打了一顿,他不光会愧疚,他还会遭殃,佛爷与八爷一定会把一半的账算在他头上
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因为顾虑而推脱了这事,所以这倒霉的活计才落在了小落儿身上
张启山余光看到一个几乎是要伏在马背上的身影逐渐靠近,他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揶揄道:
“算了,你若是去了,二爷收拾起你来可是半点顾虑也没有,我更是没法子替你出头,你难不成指望八爷去帮你?”
这短短一句话,又把张日山弄了个大红脸。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齐铁嘴有气无力、隐隐含着怨气的声音:“佛爷您说什么呢?您让我去帮副官什么事啊?我跟您说,这一趟可算是要了齐八半条老命了!”
张日山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了眼佛爷与小落儿,祈祷他们千万别在齐八面前说这事。
然后他赶紧掉转马身,来到齐铁嘴身侧,待看到齐八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八爷您听差了,没什么事。马上就要入城了,您可还坚持的住?”张日山轻声问道。
齐铁嘴瘪下嘴角,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浓浓的怨气,心中腹诽你们老张家的人都是毛驴子精转世吧?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八爷我这一路差点被马颠坏了屁股,结果你们一点事没有!
这世间真是太过不公!!!
他带着怨气反问道:“废话,八爷我坚持不住不也得坚持吗!?”
张日山微垂着头,用手碰了碰他拽着马绳的手,低声道:“八爷,您受累了。”
齐铁嘴一怔,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狗东西你知道就好。”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反手抓住张日山的手,将他半边身子都拉了过来,然后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张日山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回去后就给爷好生躺在床上。”
张日山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看着他,眼中带着愕然不解:“八爷?您都累成这样了还能想着那档子事???”
齐铁嘴见他质疑,当即就变了脸,佯怒道:“狗东西,八爷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光会用嘴说的玩意儿!你不是说心疼八爷我吗?我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连这种小事都不肯答应,起开!别在爷面前碍眼!”
作势他就要抬腿踢张日山胯下的马肚,但却被张日山一把按住。
“我的好八爷,临走前那四日您还没够吗?您实在是累得难受,我给您按一宿还不行吗?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也颠簸了一日了好不好,八爷?”张日山凑近他的耳畔,喷洒着鼻息,低声哀求道。
但这次还没等齐铁嘴开口,前方就传来了佛爷入城的指令。
张日山也只好松开他的腿,歉意地看了他一眼,调转马身,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