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高祖果不负期望,未及十载,即驱逐蛮夷于北疆之外,又于其后二载,戡乱伐逆,终致海内归一,定都平京,尊国号为虞。
虞高祖犹记昔年对荀夫子所许之诺,在登基称帝、君临天下之际,即昭告万民,册封眠山为圣山,并严令一切山外访客没有圣旨皆不可进山,违者一律皆斩。
不过,在虞高祖准备归还地书之际,心生略有踌躇,他凝视桌上三卷竹简,深谙其价值之重。
此三卷地书,一曰明字卷,二曰诡字卷,三曰兵字卷。
明字卷,载阳谋之策,治国之理,兼权术之要,包罗万象。
诡字卷,与明字卷正好相反,尽藏阴谋诡计,陷阱暗杀之术,阴险莫测。
兵字卷,分上下两篇,上篇曰武,汇天下武功之精,洞悉其意,可一统武林;下篇曰伐,论战阵杀敌,攻城掠地,排兵布阵,尽在斯卷。
其中,明诡两卷,虞高祖只参透了半部,那兵字卷更是只参悟了伐字篇的一半。
“陛下,恕臣直言,正因此三卷地书,方得一统天下,平定八荒,若复归之,恐……”说话之人,正是当初在眠山和虞高祖一起的副将秦凌岳。
如今他已是大虞朝的辅国大将军。
“朕岂能不明白你的意思?此三卷地书所载内容,实非这人间之物,若有朝一日落入他人之手,其祸难料。”虞高祖面无表情的盯着案上之竹简,慢慢说道。
“微臣正是此意。若将此物遗留于他人之手,无异于埋下祸根。不若将其传于太子,或索性毁去,如此方能确保天下太平,陛下亦可安心。” 秦凌岳的声音非常坚定。
秦凌岳的建议,如同一剂良药,正中他的下怀。他深知,权力的游戏中,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虞高祖听罢,默然良久,唯凝视竹简,心绪杂乱,昔日与荀夫子眠山相遇之景,仿佛历历在目。
“苍天可欺,不可欺我。” 正当虞高祖犹豫徘徊之际,耳边忽响起荀夫子昔日之告诫,犹如晴空霹雳,振聋发聩。明明艳阳高照的月,却是让虞高祖浑身打了个冷颤。
虞高祖收敛心绪,转头看向秦凌岳:&34;想往昔我等被困在眠山脚下,无奈踏入眠山望觅得一线生机,从而有幸邂逅荀夫子,并获此三卷地书,终助我成就宏图伟业。依你之见,荀夫子究竟是何等人物?”
听到虞高祖问询,秦凌岳脑海中立现荀夫子之影像,彼时老者一动一静间尽显超尘拔俗之姿,宛若丹青画卷中的仙家逸士,对人间诸般已然洞若观火。
秦凌岳深思熟虑后慢慢开口:“荀夫子虽非真仙,实乃近之矣。念及初会之际其口吟诗句,以及其从容赠予陛下此三卷地书之举,微臣敢断定,此人必非常人。”
虞高祖闻言点头赞同,继而慨叹道:“想必地书并非仅此三卷,而荀夫子之修为亦远不止于此。恐其果真乃九霄之上之仙者,倘若此书未能归还于他,只怕将招致难以预料之严重后果。”
既已想通,虞高祖遂决断道:“既如是,当择一黄道吉日,朕亲往以奉还地书。”
秦凌岳沉吟片刻,谨慎建议道:“陛下,可否抄录副本留存?”
虞高祖正色回应:“不必,朕已兑现昔日之诺,既决心将地书物归原主,怎可再行此举,有损信义,岂不有违初衷?”
未过数日,虞高祖乔装打扮,悄然降临眠山之足,除却秦凌岳随侍左右,仅带了几名亲信随从。
虞高祖本望再逢荀夫子,然而所遇,仅见一稚气未脱的书童,静候于山麓。
当下,眠山已蒙虞高祖钦封为神圣之地,方圆十里的村落皆已迁移他处,此处唯有微风轻抚林梢,万物悄无声息,显得格外宁静祥和。
虞高祖亲自将那三卷地书交付于书童手中,而后肃容垂问:“敢问荀夫子身体安康否?”
童子接过了竹简,小心翼翼抱于胸前,俯身回应:“禀报陛下,夫子身体康健,承蒙陛下关怀,感激不尽。夫子有言,闻陛下恪守约定,如期归还地书,足见当年识人之准,倍感欣慰。特命弟子传达,地书所藏之秘,不可轻易示人,以免误传。陛下与夫子之缘份已至终结,相见与否,亦无关紧要,惟愿陛下常怀慈悲,心系黎庶,广施恩泽,福佑天下。”
童子说罢,转身抱着竹简向山中走去,渐行渐远。
虞高祖仰首望着眠山,朗声道:“未能如愿再见夫子,实乃朕心中之遗憾,于此谢过夫子深恩。”说完,虞高祖向着眠山深施一礼,虔诚至极。
“昔日之誓言,铭记肺腑,不敢稍忘,望夫子安心,待看将来天下安宁,国泰民安。请夫子保重金躯,倘有他日所需,只消遣人至京,无论何事,朕必将竭力以赴。”虞高祖的语气非常诚恳。
虞高祖在位数十载,确实没有食言,他矢志不渝,恪守初誓,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令黎民百姓得享安泰,四境之内,太平盛世重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