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已经看出来了，所有人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在这个家，唯一和她并肩的只有季寒城。

她握紧那只温热的大手，让自己更勇敢一点。

“我出身的确不高贵，还有过坐牢的经历，我父亲更被人陷害无辜坐牢，最后死于非命！”

沈曼清清澈澈的嗓音，在烟熏一般的客厅响起，她面上的笑容干净漂亮，眼底流露出时光富裕的沉稳，又完全不露世故的痕迹。

但她咬定的每个字，都足以让季朗坤变脸色。

以前她不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原因，现在她知道了，那个刽子手就坐在对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贬低她。

而他，才是那个应该被绑在火刑架上的人！

季朗坤何等的老辣，他内心所有的风云，都不会在脸上露出半分，除非是季寒城亲自逼迫。

季寒城的温柔，潮水一般流露在她身上，要把她包裹起来。

“和出身名门的闺秀相比，我沈曼确实拿不出手，季董事长对我有偏见，我理解。但如你所见，我和寒城真心相爱，绝不会分开。不是我抬举自己，若不是寒城，这所谓的江都第一豪门，我根本看不上。季董事长引以为傲的四季集团，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若不是寒城挑起大梁，明天的季家还能不能这么嚣张都是问题。”

既然大家都对她针锋相对，她在这个家也不可能拥有一席之地，那干脆撕破脸，谁征服谁，各凭本事！

她沈曼仗着的季寒城，而季寒城一个人，足以让季家畏惧。

对，她仰仗的就是这个！

对面上千军万马又如何？

季寒城眼角有了笑容，他要的就是她怒视四方，谁不服，就征服谁！

谁都没有自责质疑她，更没人能指摘她的幸福。

林岚的脸都绿了。

她知道沈曼之所以敢这么说，肯定是季寒城给了她底气，这俩人到底合计了什么阴谋？敢公然撕破脸，肯定是想好了退路。

难道他们要提前分家产？瓜分四季的股份？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又害怕。

沈曼以前还期待着，季家的态度或许会稍微好一点，大家各自退一步把日子过下去，如今是绝不可能了。

“季董事长翻来覆去质疑我的人品，看不上我的出身，那么请问董事长，四季集团走到今天，你手上就干净吗？”

这次不光林岚，连佩妮的脸也变了。

沈曼胆子也太大了！

敢当面拷问季朗坤？

她是不想安生了吧！只要季朗坤动动手指，就算季寒城护着她，沈曼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哪儿来的胆子？

季朗坤面上的寒气，已经将偌大的客厅灌满！

甚至下一刻他随时可能抽出一把枪给洞穿沈曼的脑门。

沈曼似没看到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这或许就是名门出身的好处，即便同样沾惹血腥，也可以逍遥法外，被人敬仰，当成楷模和偶像，而我父亲就没季董事长这么幸运，缺少权钱的庇护，只能把牢底坐穿。”

沈曼眼睛里的笑，心酸悲痛。

这是她的仇人。

杀害了她父亲的凶手！

而她不能做什么。

或许别人的指摘她还可以忍一忍，但季朗坤的不行。

她无法用法律给他惩罚，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他难堪。

“季董事长看不起我，也不会认我做季家的儿媳妇。我不介意，也不在乎，因为我压根不需要你的认可。感谢季董事长培养了季寒城这么优秀的男人，还好他和你不一样！”

沈曼的手在季寒城手里，掌心侵染了汗水。

她终于说出来了。

沈曼展开笑容，用她的方式，正面她的敌人。

她知道今天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那又如何呢？

就算她委屈求全，唯唯诺诺，想为难她的人，也不会有片刻心疼。

季寒城拥住了沈曼。

在所有人面前，他的怀抱宽大温暖，强悍又有力。

他俯首贴在她耳边，整理她鬓边的一缕青丝，消化她的悲伤和愤怒，许久后他柔声说，“不生气，我们这就回家。”

沈曼伏在他臂弯，重重点头，“嗯！”

旋即，季寒城牵着沈曼的手站起来，目光掠过父亲，“晚宴我看就不必了。”

——

外面的风很凉，吹开了头发，人也精神百倍。

沈曼缩了缩脖子，风吹进去，凉凉的。

季寒城怀抱更紧了些，“沈小姐今天慷慨激昂，现在后悔了？”

沈曼情绪的确激动，可她没丧失理智，她和季朗坤早晚会有一场恶斗，她没办法跟他言笑晏晏。

“寒城，我跟你爸已经闹翻了，往后你要是不爱我，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