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在治疗仓检测仪有节奏地工作指示声中，艾伯特睁开了眼睛。

真熟悉啊！

对于近几年快把治疗仓当床睡的艾伯特而言，仪器运作声简直不要太过熟悉，这个节奏说明他一切正常。

艾伯特：？

等会，他躺了多久？怎么会有人刚从精神力暴动中醒过来，就一切正常了？

艾伯特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精神海去审视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暴动的前一刻，他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混乱不堪的精神海，在龙王鲸的悲声长鸣中，他看到了被奔涌着的海水撕得粉碎的礁石和珊瑚，听见了海床破碎带来的震颤，感受到了整片海域濒临破碎的饱胀。

然而现在，他的精神海几乎恢复平静。

足以分裂整片海床的巨大裂口已经弥合到不足手掌宽的小小沟壑，而且裂口上还有淡淡的，如同月华一般的辉光。

为了一探究竟，艾伯特直接潜到海底去仔细观察，发现那并不是什么辉光，而是一股微弱却柔和的精神力。此时的艾伯特虽只堪堪恢复到全盛时期的十分之一，但创痕基本弥合后的精神力却稳定厚重了很多，哪怕只有十分之一，也比这层薄薄的覆盖在裂口上的精神力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倍。

然而艾伯特预想中的追逐并没有出现，他用精神力布下的天罗地网网了个寂寞，这股精神力别说逃了，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艾伯特试图去用精神力去接触这一股陌生的精神力，没想到这一团精神力懒得出奇，被戳了个趔趄也只是换了个面继续瘫着。

艾伯特：……

什么人的精神力能懒成这样？要是在自己手底下，高低要给这家伙加训三个月！

“吁——”

龙王鲸也潜入海底，庞大的身躯伤痕累累，但是却没有出血，探头探脑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有活力。这是五年来艾伯特第一次看到他的精神体状态这么好，不免有些诧异。

为什么他精神力暴动之后，精神海和精神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恢复？精神力暴动不应该是绝症吗？每一个经历精神力暴动的人不管是本人还是精神海，都会慢慢衰弱直至死亡，怎么到他这反而还有好转？

下潜到海底的龙王鲸直接落在了裂口上，用庞大的身子不住摩擦着海床，并发出了“嘤嘤嘤”的叫声，听起来好不委屈。

艾伯特看着在海底搅浑水的精神体，拒绝承认这是另一个自己。

看起来好像雨天跳进泥坑里打滚的一条狗啊。

他面无表情地想。

然而精神体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嘤嘤嘤地开心。在艾伯特第三次被龙王鲸尾巴拍起来的礁石碎块砸个正着时，一直瘫在裂口上的精神力终于爬起来了，像是经常粘着大型海洋动物的共生小鱼一样，围着龙王鲸游来游去。

而令艾伯特惊奇的是，这股精神力真的像共生小鱼一样，帮忙清除着精神体上的杂质。

即使龙王鲸的体型非常庞大，艾伯特也能感受到它躯体腐败的地方被一点点剥脱的轻快感。他之前也尝试过用精神力去帮龙王鲸剥离腐肉，但是他的精神力对腐坏的地方毫无作用，甚至还会加速腐坏向鲸鱼身体推进的进程。

艾伯特试图寻求治疗师的帮助，但不论是C级治疗师，还是S级治疗师，对他的精神体都束手无策。他慢慢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坦然接受命运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等待着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然而这个脆弱柔软的精神力，竟然拦在铡刀面前，甚至还把铡刀往上推了推。

艾伯特看着这个陌生的精神力渐渐黯淡、逐渐消失不见，忽然想起之前在TH1094星上的经历，那时也有这样一股精神力，拉回了精神力命悬一线的他。

这是谁的精神力？

又是怎样来到他精神海中的？

没等艾伯特寻思出个一二三，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久经沙场养出来的敏锐让他迅速把意识从精神海中抽离回来，回到了现实。

艾伯特刚从治疗舱探出脑袋，就看到满面愁容的老父亲，他僵了片刻，生硬地开始安慰人：“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你？”眉头紧到能夹死蚊子的亚瑟闻言抬了抬下巴，“你以为你的身体情况我和你妈刚知道？没我们帮忙，你约那些治疗师能约得那么顺？你一想找人家就刚好有时间？”

艾伯特：……

这都是家里安排的？难道不是联邦军人优先的政策吗?

从某些角度看，父子是冤家这句话还是颇有道理的。虽然艾伯特一声不吭，但是亚瑟还是精准地猜出了儿子的想法。

“你不会以为是‘军人优先’把你排上去的吧？那么多军人，怎么就你优先了？”

艾伯特脸色臭臭的，不想理这个惹人嫌的老父亲，“妈妈和芬妮怎么样了？”

刚轻松没多久的亚瑟又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