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荞是在近在咫尺的男人喘息中醒来的。
她浑身酸痛,头晕无力,下意识想要撑起身子,手掌却触摸在结实的胸膛上。
乔荞浑身一震颤,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
黑暗中,虽看不清容貌,可她能够觉察到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个陌生男子。
男子滚烫的手掌正掐着乔荞柔软的腰肢,半隐在夜色里的身形正在不断起伏着。
这种种令自幼学医的她明白——被人算计了。
在男子轻轻啃咬着乔荞脖子,手不断上下游走,即将再一次侵略她时,反应过来的乔荞用力抻了他手肘的麻筋,耳畔立马传来男子痛苦的低吟声。
乔荞没有犹豫,踉跄的拾起散落的衣裳穿上便往屋外跑去。
寒冷的夜风吹的她头脑愈发清醒,天边泛起鱼肚白,乔荞被日光刺的微微眯起眼。
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正是乔府柴房附近。
乔荞没有耽搁,一路悄悄的回到寝院,见院内还未掌灯,她也顾不得洗去一身暧昧的痕迹,飞快的钻回到被窝里。
不多时,院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当是从柴房方向传来。
小麦揉着倦眼,捧着水盆进屋,乔荞便做也被吵醒的困倦神色问道,“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知四小姐发了什么疯,天刚亮就领着大夫人和一帮下人朝柴房赶去,说是要捉奸。”小麦嘟囔道。
乔荞心头一悸。
前世寒衣节上,乔荞与嫡姐乔宁被世家看中,双双选做儿媳。其中一户为皇亲平远侯,而另一户则为正三品顺天府府尹。
侯爵夫人最先登门下聘,本定的是乔荞。但乔宁不满嫁给府尹之子,于是从中作梗,污了乔荞与府尹之子的清白,自己则顺势嫁进侯府。
但二人成亲后次年,平远侯之子于闹市打死人,天子震怒,将其打入天牢,自此平远侯府陷入颓势;反之,府尹嫡子高中,而乔荞不久后被封诰命,成为了众人艳羡的第一夫人。
好景不长,在乔荞四十岁寿辰当日,一场大火吞噬了寿宴上所有人。
再醒来时,便有了乔荞与陌生男子睡在同一张榻上的情形。
乔荞说道,“昨日吃了药捂了一身汗,我先洗洗,你去替我看看柴房那边是什么情况。”
小麦应下,为乔荞带好门便离开了。
等乔荞梳洗完毕,小麦也一脸兴奋的回到寝屋。
她说:“小姐你是不知道!四小姐吵吵嚷嚷着说要抓奸,结果你想怎么着?柴房里竟是只有个被捆起来的男子!而且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平远侯府五公子!”
乔荞一怔,反问道,“当真是平远侯府的?”
前世乔宁明明捆来了陆玄下药,怎的会变成她费尽心机想嫁的良夫?
难道
乔荞心中本还有些疑虑,但在她与小麦打开院门,与正巧经过的乔宁对视一眼时便明白:看来重生也并非稀罕事,自己这嫡姐也随着那场大火重回到订亲之时。
乔宁的视线里满是挑衅,全然没有换亲计划失手的不甘与愤怒。
反之,她似乎比乔荞还要庆幸乔荞与平远侯府的婚事没有黄。
乔荞想:应是乔宁苏醒的更早些,但这下药的计划已经开始,为了保证她这一世仍能嫁给陆玄,她便临时将被捆的人从陆玄换做了平远侯公子。
乔荞思忖之际,乔宁与乔夫人停在了她面前。
乔夫人瞥了一眼一脸大病未愈的乔荞,有些嫌弃地用帕子挡住了口鼻,提醒道,“今日是交换问名帖的日子,这早茶就免了。”
乔荞作揖行礼,温顺的表达了谢意。
交代完事情,乔夫人与乔宁便拥着那装着“贵客”的小轿离去。
一见人走远,小麦便忿忿不平道,“小姐,他们分明都知晓你与陆公子青梅竹马,与陆公子的婚事本就该属于你的!凭什么要许给四小姐!”
乔荞莞尔一笑,劝慰道,“给便给了,既不是我的,强求后也不是美满事。”
说罢,乔荞望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际。
乔荞比任何人都清楚:陆玄风风光光的仕途背后,是她二十四年的劳形苦心。
二十四年的光阴,她为了做好陆家主母,放弃了母家一脉相承的医术,将陆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并多在朝堂中为陆玄打点上下,助他仕途一帆风顺。
曾与她在月老庙下立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陆玄,在高中后便迎娶了爱妾。之后虽与乔荞举案齐眉,却再也没有流露过少年时真切且明朗的爱意。
在前世突发大火时,陆玄护住爱妾往外奔逃,连带着平日里乔荞所疼爱的后代们,也统统自顾自地逃出火海,全然遗忘了乔荞这位陆家主母。
也罢,乔宁既然想要这样的生活,送她便是。
与其辛苦操持一辈子,还不如开局就做侯府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