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一片肃穆。
云板的敲击声不断响起,一声比一声更急。
暴雨中,黑压压的人头,整整齐齐的汇聚在程家旗帜之下,除了值守的,其他人都来了。
和在哀神山上的嬉笑打闹不同,他们坚毅的面庞,像是一道道沉默的强盾,仅仅站在那儿,就有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亲卫带着副将孟谨言、廖领军、中年军医师、莫老医师、伙头老曹、夜香郎陈报国、采买小厮小秦,一字排开,齐刷刷的跪在了人前。
只有郭武贵是瘫在地上的。
为防他们自杀,嘴里都检查过,还塞了破抹布。
最开始那个杀了黄稠的小兵卒,已经被孟谨言杀了。
而这军营里,还有一个奸细。
程锦荣在人前站定,一双厉眼像鹰一样,若有不对,就能立刻拿下!
“今日,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薛龄没有上前。
城西营地四角都有了望塔,山壁上有建有栈道。
薛龄跟着崔平虎,站在程锦荣背后的栈道上,贴着石壁,居高临下,细致的观察着所有人。
这个位置绝佳,底下的人若不抬头,绝对不可能发现他,但是他却能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
说是三千人,兵卒将士加起来一千有余,还有后勤、奴工,和新兵。
“新兵怎么这么多?”
崔平虎立刻说明:“最近伤亡病故的太多,前面又出了兵乱,人手短缺,军师下令要招收新兵。”
攘外必先安内,军营里的奸细都还没找出来呢,就是急急忙忙的搞了这么多生面孔进来。
这个军师的异常行为难免不让人多想。
“军师呢?在哪儿?”
“那边,就在程副将身边说话呢!”
“捉住他!最后一个奸细就是他!”
崔平虎眉毛滑稽的上挑,“军师岑大人?那可是老将军指给大将军的人,最是可靠,就算是我也不会是他!”
“你自己看看,程锦丰脖子上渗血了!军师手上有刀!快给程锦荣传消息!”薛龄几个起落,用最快的速度冲下了陡峭的山壁。
崔平虎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起,刚还和军师说说笑笑的程锦丰没了表情,愤怒的盯着眼前宛若惊弓之鸟的军师。
“坏了!这他娘的还真有问题!”
崔平虎急忙从胸前掏出两面血红的小旗子,开始打旗语,对面的了望塔上很快有了回应,立刻向场中的程锦荣发出了预警。
“坏消息就是,咱们军营里发现了奸细。”
“好消息就是……”
程锦荣刚要说出已经捉住了九个,只差一个,看到了望塔上的旗语,剩下的话通通堵在了喉咙,不动声色的微垂眼眸。
一丝一缕的鲜血顺着雨水流到了脚边。
程锦丰一向小动作不断,忽然这么安静,必然是有了危险。
心念急转,程锦荣改了口:“好消息是,已经捉到了所有奸细。”
眼角里,神情紧绷的军师岑叔正了一口气,但手上的匕首还架在程锦丰的脖子上。
程锦荣握紧了手里的刀,强烈的背叛感,几乎让他神志湮灭。
军营上下所有人加起来三千有余,他想过谁,都没想过这最后一个奸细会是军师,这可是跟了他最久的人。
从他第一次上战场开始,就出生入死的跟着他,没想到竟然会是奸细。
此次行事,他已经对不起薛龄了,如果再葬送了小弟的性命,这一切都白费了。
于是,程锦荣强装镇定的说了下去,:“不过短短一个月,城西大营里风波不断,病死的人数屡增不减,来了这么多新兵,你们可要拿出自己全部本事,好好的练一练兵!”
“是!”将士们齐声应和。
程锦荣一个侧身,“军师足智多谋,让他跟你们好好说说!”赶鸭子上架,将军师强势的推到了人前。
一道道宛若烈火的目光落在了脸上,军师岑叔正只能收了手。
程锦丰伤了喉咙,捂着脖子说不出话,稍稍一动,滚烫的血就从指缝流出,他只能默默的看着大哥,希望他能早些发现自己。
“额……大将军所言甚是,虽然咱们都是北地战场上下来的兄弟,到了这南秀府水土不服,有些病故也是正常的,此次,这些新兵都是南秀本地招来的,想必,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病症……”
军师岑叔正的神情高度紧张,前言不搭后语,越说越失了分寸。
诡异尴尬的气氛在场上慢慢弥漫开来。
底下的将士们渐渐皱紧了眉头,此前也有过暴雨紧急召集,但是训练新兵,没必要把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拎出来。
刚到兵营的新兵蛋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必须得先经过简单的训练,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