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打探杭经纬是匡凌的远房亲戚,早年在矿上负责后勤就是千方百计找关系塞进去的,矿井封存后,杭经纬闲着没事经常进山转悠,见封存矿井根本没人管,便动心思纠集了一帮矿工进行盗采!”
郭俊道,“杭经纬属于偷偷摸摸的小打小闹,又仗着匡凌常务副县长身份,根本没想到打点相关方面,结果被顺乡镇派出所发现了迅速组织抓捕,连矿工带盗采矿石来了个人赃俱获,杭经纬赶紧向匡凌求助,匡凌便找了万江洪……”
蓝京恨恨道:“我早说过,盗采矿井每天矿工上下班、运输矿石,很明显的生产经营迹象,当地正府、派出所、矿务局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收了好处充浑装瞎!”
“事情到这一步也罢了,无非匡凌帮自家亲戚说情,万江洪卖了人情,虽说不合规但在领导干部之间也是常事,谁没有三亲四戚的麻烦事儿?”郭俊道,“我很奇怪,以万江洪的能量帮这种忙是麻烦了点,因为派出所做了笔录有了案底,要销毁的东西比较多,办妥后一个电话就行,犯得着专程上门示好么?他地位和影响力在匡凌之上哩……然后就听到万江洪说,匡县长得关照那个亲戚嘴风把严点,别胡说八道,我看昨晚笔录上写着去年春节给匡县长送了两百万!”
蓝京惊得停下筷子,面有峻色道:“这个数额我信!听说一个盗采矿井从开工到恢复产能,打点费用至少三百万,稀土矿则达到一千万!杭经纬并非小打小闹,而是匡凌为保护伞之下的盗采行为!更或这样分析,匡凌其实私底下找顺乡镇、矿务局、安监局、执法大队打过招呼,恐怕觉得跟公安系统没关系而忽略了万江洪,不料万江洪发现后果断抄了老窝!”
更往深处想,顺乡镇书记娄委城、镇长林誉怎么可能一无所知?那天夜里娄委城不顾安危始终冲在第一线,责任意识使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也惶恐之极,担心遭到县委县正府严厉问责。
想到娄委城昏迷在担架上惨无人色的模样,蓝京心里颇不是滋味。
郭俊深叹口气,道:“听了万江洪的话,匡凌明显很惊慌,语无伦次解释了一大堆,万江洪只是冷笑并不相信,到最后匡凌可能回过神来了,说过了风头我让经纬专程到万书记家感谢,痛改前非,以后安份下来做点小本生意……”
“这还不是万江洪此行目的。”蓝京摇头道。
“是啊,万江洪这才笑笑,说杭经纬就是干矿井的,匡县长让他干啥小本生意?现在哪个行业都有准入门槛,他干得起来吗?”郭俊道,“万江洪离开前又飘了一句,等经纬到我家面谈吧。”
蓝京将筷子一扔,道:“面谈后杭经纬继续从事盗采矿井的犯罪行为,只不过……”
“只不过那边又有几百万入账!”郭俊道,“如果此前涧山盗采的矿井他都掺和,单这一块每年就上千万;正式运营矿井也有他的股份,明的暗的,白的黑的,反正矿井生意都姓万,或许正是李市长宁可大批矿工下岗也主动关停矿井,后来重启指标也始终不给涧山的原因,就是遏制万的贪婪与野心。”
“对万而言不过少些外块,我们承受不起矿工下岗和经济迟缓的代价呀,所以堵不如疏,还得从根源上解决矛盾,”蓝京道,“郭书记提供的情况很重要,让我知道县领导间的利益勾结与关联,谢谢。”
“没什么,没什么,我应该做的,”郭俊道,“作为交流干部,我也想工作过的城市有点出息,起码摆脱萎靡不振的颓势,不能眼睁睁看着地方势力横行霸道,国家和集体财产被瓜分殆尽,那样我们对不起涧山人民,更对不起上级党委的信任。”
蓝京叹道:“如果县领导们都有郭书记的觉悟就好了,可惜不可能……”
散着步回到宿舍小院,蒲旭果然早就回来了,正在院墙角细心地给花草施肥、松土,听到门响赶紧站起身拍拍手里泥巴,道:
“蓝书记回来了?傍晚吃大排档听到食客们唾沫横飞地描述您在常委会上跟李右津吵架的场面,好像亲眼看到似的,讲得活灵活现。”
蓝京摇摇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吵是吵了,肯定没那么夸张,无非你一言我一语而已……泸海跑得怎样,见到人了?”
“进屋向蓝书记汇报。”
蒲旭始终很谨慎,进了堂屋关好门,泡了杯茶请蓝京坐下,坐到对面轻声道:
“陈豪调查组完全胡说八道,林小玲的老公吴彬,还有吉祥施工队十几个人根本不是失踪,而是全部死于工程事故!”
“十几个人同时死亡?!”
蓝京唰地站起身,“这种严重工程事故怎么没报……我明白了,整个工程队就林小玲一个人幸免于难?”
他突然想起此前沃利军的暗示,当然就涌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蒲旭道:“吉祥工程队在一处隧道里施工,然后机器被石头卡住了出不来,就把原本在外面的工人都叫进去帮忙,连同正在做饭的女工也去了,林小玲因为满手油污便到河边洗手,就这几分钟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