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一上班,秦中区财正局提交关于援建小凰山项目一期工程第二笔两千万拨款的报告,高楚天一言不发在右上角签“拟同意”。
不能不同意,今天秦铁雁开的警车停在区府大院门口,就等郁杏子授意财正局找高楚天签字,那边不同意,这边警灯闪烁就开进大院了。
可以说秦铁雁有点公权私用,但对付高楚天这种货色压根不能治讲规矩,你必须比流氓还流氓,才制得住流氓。
奇怪的是秦铁雁将这一喜讯告诉蓝京时,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简单几句后匆匆说“后聊”便将电话挂了。
咦,蓝京这几天在碧海干什么了,好像挺神秘?
话说蓝京离开刑警总队后立即赶往火车站,坐到时间最近的一班车后终于松了口气,连喝茶边微笑朝着旁边闭目养神的蒲旭笑道:
“还没祝贺你呢,天大的好事居然跟我保密啊?”
蒲旭淡淡一笑,道:“记在纸上的几个字而已,相比之下我更愿意跟着蓝书记经历丰富多彩的体验。”
蓝京轻轻喟叹:“但你知道吗,蒲旭,我宁愿在你眼里丰富多彩的一切都不发生,平淡地、朴实无华地工作生活。很多事情……确实身不由己,根本没按我的想法一步步失控,然后,唉……”
想想碧海这趟何尝不是如此。
抵达碧海站,乘坐地铁往南,时值下班高峰车厢里女士气质典雅,妆容灿烂;男士衣衫整洁,领带都还打得一丝不苟。对于碧海,包括蓝京在内所有七泽人既无比亲近又有些隐约的不屑,亲近来源于地域和经济方面倚托,正因为碧海龙头老大的作用,还带动七泽和朝明的腾飞,这一点跟京都完全相反,把附近通河、冀北等省人才资金市场都抽空了。但碧海本土居民精致的利己主义、把七泽、朝明都视为“乡下佬”的骄慢,特别是斤斤计较算计到骨子里的市侩嘴脸,向来被嘲笑挖苦。
“市中心煤卫婚房”,当年碧海女孩在报纸上打的征婚广告就是典型体现,上世纪九十年代物质主义还未盛行时就将婚姻条件简洁明了地列出来,缺一不可。
坐了五站来到市艺术院校,地铁口对面是名叫清水亭的商业小区,看似不起眼,建筑风格也很普通,但它具备市中心、地铁房、学区房等所有商业要素,每套均价不低于五百万,以眼下社会平均收入水平来说属于豪宅了。
蓝京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南门,这倒方便多了,遂关照蒲旭守在南门对面,注意观察所有进出车辆,然后独自步入小区。
四号楼位于小区西北角,掩映在高大茂盛的大树之间,很不引人注目。
站在楼前绿荫下,蓝京仰头注目凝望良久,唏嘘不已,再看日落黄昏华灯初上,不觉间往事点点滴滴浮现心头,渐渐与夜幕融为一体。
晚上七点十分。
一名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士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匆匆来到四号楼,吃力地上楼时突然手里一轻,原来有人从身后接过最重的袋子。
她诧异地转身,陡地全身一震,失声道:
“蓝京?!”
蓝京轻声道:“进屋再说,思思。”
原来竟是颜思思!
秦中副区长,为何在碧海悄悄安了个家?
她几乎呆了,定定看着蓝京,一时间不知所措,蓝京顺势拿起她另一只袋子,这时后面来了两位中年妇女,颜思思不便在楼梯间多啰嗦,只得快步上楼。
到了三楼她停在门前咬着嘴唇不想开门,蓝京轻揽纤细的腰际,贴在她耳边道:
“都到这一步了,还想隐瞒?”
碧海中年妇女嗅觉真灵敏,似察觉到这对男女有问题,也大步跟了上来,颜思思简直拿他没辙,只得恨恨掏出钥匙开门。
门甫打开,里面屋里跑过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欢快地叫道:
“妈妈!”
一下子扑入颜思思怀中,紧接着厨房里出来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笑道:
“刚刚还在念叨妈妈快回来了,果真说到就到……咦,这位是……”
颜思思吻了吻儿子,柔声道:“跟吴奶奶玩会儿,妈妈陪……叔叔谈……谈会儿事情。”
儿子懂事地点点头,抬眼望着蓝京怯生生道:“叔叔好。”
蓝京蹲下去摸摸他的脸蛋,与颜思思象一个模子出来般,微笑道:“叫什么名字啊?”
“小帅。”他歪着头道。
“果然很帅气……”
蓝京还待说什么,颜思思微不察觉以脚尖踢踢他的屁股,抬步进了通往阳台的客房,蓝京紧随其后,她旋即关好门。
“你来干什么?”
“你瞒了我多少事?”
他俩几乎同时发问,又双双停住紧瞪着对方,之后蓝京摆摆手道:
“别紧张,咱俩都别紧张,我是客人,我先问。”
颜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