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詹泊来到机关食堂,端着餐盘坐到蓝京对面一脸凝重地说:
“蓝区长,上午您吩咐的那事儿只怕……有点问题。”
“哦?”蓝京停住筷子看着对方。
詹泊声音更低:
“共搜到两个有精液的套子,经鉴定一个属于跟她同床,另一个属于洗澡的,但据其中有人交代洗澡那个是跟睡在隔壁房间男子……”
蓝京愠怒道:“乱七八糟!”
心里有些后悔不该答应帮路娇娇这个忙,简直一团又臭又烂的泥巴。
“麻烦在于不管洗澡男子跟谁,都脱不掉集体淫乱帽子,事实上如果捅出同性那种关系对李女士伤害更大,演艺、培训生意肯定都办不下去,还会连累好多人……”
詹泊说得含蓄,暗示警方可能已掌握李彩月是路娇娇的闺蜜。
蓝京心一沉,皱眉道:“你觉得背后有没有名堂?聚众淫乱罪是刑法301条明文规定,实际执行以宽松为主绝少援引这个条款,而这回从开始就扣上刑事罪帽子,似乎不符常理。”
“案子在治安大队手里查,我听到的消息说层层级级盯得比较紧,不排除……”
詹泊拿筷子朝区委楼方向指指,“那个人直接授意。”
区公安局副局长兼治安大队长陈响原在区正法委,不消说直接听命于丁岩。
突然间蓝京察觉到对手阴险而毒辣的算计!
蓝京以一己之力强行推进招商引资工作,徐仁聪、丁岩本来冷眼看热闹,孰料在沙阳森带头下镇、街道办纷纷响应也罢了,事先有过许诺,被徐仁聪视为铁盟的园区当晚也加入其中,令得丁岩大失颜面。
事后复盘,丁岩十有八九把这笔账记到路娇娇身上:上次讨论发改委主任人选,平时闷不作声的她意外支持陈晓群,带偏了常委们的方向和节奏,使得崔金杭未能过关;这次邓洪双明明答应好了,当晚陡地改变方向,肯定又是路娇娇背后搞鬼!
以丁岩的能量,暂时拿沙阳森等人没办法,找路娇娇的碴儿简直太容易了,突破口就是四个字:
生活作风!
如果上午路娇娇在茶楼里那番表白不是撒谎,也就是说没法抓到她行为不轨的证据,那么混迹于演艺圈沾染作风随便毛病的李彩月就是最好的靶子。
只要把李彩月“聚众淫乱”罪名坐实,不排除连哄带吓之下交代路娇娇曾经参与的事实,就算没有,单单最好的闺蜜经常聚众淫乱,加之老公偏好男风,足以给街头巷尾无限想像空间。
到时路娇娇内心再坚强也支撑不住,恐怕落得黯然离职的下场吧。
蓝京神色不觉冷峻起来,沉思半晌道:“赶紧找阮安河商量商量,这桩案子不可以按聚众定性!两起虽在一套房子里,却分为不同房间,怎能叫做‘聚众’?照这么说,合租房还不能过夫妻生活了?”
“前提在于两个男舞蹈演员的确发生关系,”詹泊谨慎地说,“如果一个先上了然后出去洗澡,第二个接着上……那个符合至少三人的条件,可以认定聚众。”
“第一个上的时候第二个在客厅看电视呢,卧室始终保持两人不就没事了?”蓝京加重语气道,“要把细节搞清楚,不留半点瑕疵。”
“噢噢噢,我懂蓝区长的意思了!”
詹泊连连道,连饭都没吃就匆匆起身欲走。
“等等……”
蓝京沉吟片刻道,“你设法把这些情况如实相告给路部长,就说我安排的,后面你俩单线联系。”
“是。”
詹泊道。
再拿起筷子,蓝京觉得全然没了胃口,草草扒了几下便回办公室休息。然而应了祸不单行那句话,上床刚合眼手机响了,杜亚林紧急汇报说粮食局有位姓茅的科长出差途中遇到车祸不幸身亡,家属第一时间纠集了三四十人准备到区府大院闹事,焦点有两点:
一是茅科长昨晚为了招商引资陪老板喝醉了,直至中午血液酒精浓度仍超标,属于酒后疲劳驾驶;
二是茅科长驱车到省城也为招商引资,与某老板约好中午喝酒。
说来说去矛头都指向区正府强行摊派招商引资任务,逼得茅科长成天在外应酬,重压之下出车祸身亡。
“刚开始家属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联想,准备安排后事,但接了个电话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拒绝在所有文件上签字,也不同意安排火化事宜,”杜亚林道,“蓝区长,背后可能有人挑唆怂恿。”
蓝京道:“亚林主任应该有经验,说说看怎么办?”
杜亚林打电话前已酝酿好预案,毕竟不把难题交给领导、在领导面前筑好防火墙是办公室主任的基本职责,遂道:
“我已责令粮食局主要领导第一时间到茅家进行安抚慰问,并做好工作,化解群体事件的担子先压给局领导,赔偿、补贴、优抚等等相关条件都可以谈;后续我想有两项工作要做,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