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细雨湿衣看不见(叁)(2 / 3)

,她的话就像春日绵绵的细雨,极细的雨滴落在那几颗红豆上,那天的山坡上有风吹过,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就这样在他心中发了芽。他曾经刻意压抑过,但就如同向往自由的万物一般,这名为思念的藤反而在他心中狠狠扎根。往后经年,野蛮生长,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红豆寄相思,他明知道这实心眼儿的傻姑娘在等他,可他却没有兑现自己曾经许诺过的话。

儿时郭芙蓉送给他的那几粒红豆,后来被他埋在那棵桃花树下。想来那些红豆经不起岁月的侵蚀,可能早已经在泥土中化为乌有。

是啊,时间也同样带给了他们改变。他看着郭芙蓉的脸,虽说她的五官与儿时差别不算太大,但整体看上去却是改变了许多。那时的她小脸儿圆圆的,可爱得紧,与现在这张明艳清秀、下巴尖削的脸截然不同。儿时的她茁壮得像一棵健康的幼树,稚嫩挺拔,处处透着勃勃的生机,现在的她虽然有力,可看起来着实太过纤瘦了。用白展堂自己的话讲,那小细胳膊,好像不需要用力,轻轻一掰就会折断了。平日里,她总是活蹦乱跳的,可每当白展堂看到她提着扫帚时,总是会忍不住将她从滑落的衣袖中露出的小臂与扫帚杆对比一番,那粗细真是不相上下。

此时,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颜色衬得她更加脆弱。白展堂甚至怀疑,郭芙蓉用的那柄长剑一定是空心的,不然她怎么拿得动呢?想到此处,白展堂又开始自责起来,自己为什么没能一年来看她一回,他真的错过了太多与她相处的时间。

他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脑中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象他不在身边的那些年,她的模样。十三四的……十六岁的,十七岁的……

以前听娘说过,女大十八变,芙儿她今年刚满十八。

那姑娘睡得很沉,白展堂将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伏身在她正上方,细细地端详着她。那一张小脸儿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脱俗。她妆成后的样子一定更加明艳,他想。若是她此时依然身处京城家中,以她的条件,一定会有很多官宦人家上门为自家公子提亲。

幸好你活泼些,爱到处乱跑,不然啊……也许哪天你嫁了人我都不知道。

想到此处,白展堂忽然觉得有些庆幸,他甚至开始得意起来。如今,整日待在郭芙蓉身边的人,是他。

这种每天都能见到心上人的感觉令他身心舒畅,他也知道,其实客栈里的人们都已经有所察觉了。因为自打这位漂亮且有些霸道的郭姑娘来了之后,他上屋顶喝酒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当他和郭芙蓉吵架的时候,掌柜的看着他们两人的眼神都掺杂着调笑的意味,甚至有几次还试图用言语激他,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可他是个胆小的人,能像这样日日守着她、看着她,和她拌嘴、说笑已经是他不敢奢求的事情了,他怎么能得寸进尺的要求更多呢?

只是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便是弄清楚郭芙蓉这病是缘何而起?从何而来?

几月以来,郭芙蓉几乎没有发病过,除了她来到客栈的头一天之外,就是今天晚上这一遭了。只是这次的情况看起来比上次要严重许多。这两次发病时,他都是在场的,可他对郭芙蓉发病的原因还是一无所知。白展堂猜测,若是想知道芙儿她为什么会得了这难缠的头痛病,还是要弄清楚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些事情,他无从下手查证,除了去问当事人,他想不到其他可行的办法。

当事人……当事人肯定不会告诉我啊,我也不是她师兄啥的,人家凭啥告诉我啊……

白展堂晕晕乎乎的,他抬眼望向窗外,只见天色已不似方才那样暗了。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着天上的月亮已经偏西。想来,不出半个时辰,东方的天空就要泛白了。

我该走了,趁没人发现得赶紧回大堂躺着去。

白展堂回过头来走到郭芙蓉身边,一边为她揶了被子边角,一边絮絮叨叨道:“这清晨的露水厉害得很,不把被子盖严点儿最容易受凉了。”他觉得有些好笑,这话是说给那听不见的人听的,倒像是他在自言自语了。

他用手背轻轻地贴了贴她的脸,虽然有点凉,但气色看上去已经与平常无异了,随后便转身离去。

白展堂步伐轻快,迅速回到大堂,翻身躺上他那张由两个木桌拼成的“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等着鸡叫声把大家吵醒,那时他便与众人一同醒来,谁都不会发现昨晚他没在大堂守夜的事情。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他这上眼皮一碰见下眼皮,便立刻粘上了。他睡的很沉,甚至还打起了呼噜。什么鸡叫鸭叫,他是一声儿都没听见,最后还是佟掌柜拍着桌子歇斯底里的把他喊醒了。

“老白!!白蘸堂!!!”

“……嗯,掌柜的……啥事儿啊……着火了?”白展堂睡眼惺忪,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奈何眼皮太沉,他实在无能为力,只好闭着眼睛回答着。

“你看看外头滴太阳!要凯门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