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阳大营。
自大汉使团进入南越国之日起,伏波将军路博德就派了一批信使轮流每日往返于桂阳与南越国之间。
即是说他每天都会收到一次关于使团最新近况的回报。
虽然这依旧无法缩短因路途导致的信息滞后,但亦可确保一旦使团遭遇出了什么岔子,他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率领汉军做出反应。
路博德直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当今天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天子在诏书中明明很关切太子的安危,既然舍不得太子,不派他去南越国不就好了么,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在信使最新送回来的密报中找到了答案。
天子果然不是无的放矢!
他派太子亲自前往南越国原来是去办大事的!
只不过究竟是办什么大事,路博德一时半会也琢磨不透,因为太子现在正在做的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完全看不出章程与目的。
怎么就在南越国推行起武功爵和赎罪令来了?
“将军,此事过于蹊跷,要不要派人送函向圣上禀报说明?”
裨将一同看过密报之后,也是露出了一脸的疑惑,有些摇摆不定的对路博德提出建议。
“圣上既然命太子亲自镇抚南越国,那么太子与使团出京之前必是得了圣上的旨意,如今太子所做之事必亦可能是天子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路博德略作沉吟,摇头道,
“何况圣上给我的诏命中,只命我们时刻留意太子安危,若察觉南越国欲对太子不利,立即发兵攻打,其余的事可没提,我们只需遵照旨意办事便是,不要多事。”
其实裨将的建议路博德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仔细想过之后,他还是决定不能多事。
不然奏疏要怎么写?
直接说太子在南越国推行武功爵和赎罪令,请天子圣裁?
这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若透过表面去分析,可就全都是大问题。
天子看过奏疏若稍微一琢磨:
“你什么意思?”
“你特意上书说明此事请求圣裁,是不是觉得太子这么做不合适?”
“太子这么做你觉得不合适,那朕此前就是这么做的,伱是不是也觉得不合适来着?”
“……”
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已经不只是他这个伏波将军做到头了的事了……
路博德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毕竟当今天子可是以“腹诽”之罪诛杀过大农令颜异的人,他一个伏波将军真没大农令脖子硬。
在当今天子治下为官,大不易!
谨言慎行方为久活之道,否则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则是
——广存钱少犯错,犯了错才有钱赎。
……
大汉使团的人非常重视这场国宴。
以至于提前两天就开始开会商议,不断推演国宴上可能出现的情况。
尤其针对此前被刘据收了礼却拒之门外的吕嘉可能搞出来的动作,众人已经制定了许多预案,连续两日废寝忘食的商议到了后半夜。
唯有刘据显得很轻松。
众人来邀请他一同参会,他只听了一会就扔下一句“还是见机行事吧”,然后连连打着哈欠睡大觉去了。
这让众人是既无奈,又无奈,还无奈。
没办法,谁叫刘据什么正事都不跟他们说。
他们自然也无法确定刘据如此表现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全然不将国宴当一回事。
于是就在众人的猜疑与忐忑中。
这场国宴如约而至。
在王太后樛氏的配合下,五百名期门精锐和使团护卫已经悄然隐于国宴后殿,只需一声招呼,便会立即冲杀进来保护刘据,舍命护其周全。
与此同时。
吕嘉也早已命他的弟弟吕祥,还有他的侄儿吕方暗中率军做好了准备。
若真出了什么岔子,确保大汉太子和大汉使团插翅难飞。
剑拔弩张的氛围在无形中展开。
悄然笼罩了整座番禺王城,焦点则是这座仿汉宫而建的长乐宫。
如此待所有人都已入场之后。
刘据这个大汉太子才以压轴的身份不紧不慢的自东侧殿门入场,在南越国一众以吕嘉为首的高官躬身行礼中走向大殿西侧的尊位。
“恭迎太子殿下!”
然而就在众人已经做好了跟随刘据坐下的准备时。
刘据却忽然转过身来,接着像是掏什么宝贝似的,依次从怀中掏出五个核桃大小的小玩意儿。
又像是摆放手办一样,一字排开摆在案几上。
做完了这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