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楼侍者垂首引墨老往墨楼三楼的房中来候着,新茶果盘皆奉着。墨老负手而立,兀自枯坐半晌却久不见元卿伊。
朗日渐悬,墨老双眉来锁,是再不能安坐,信手捻茶润喉,极目再望,终耐不住叹了口气,搁盏于案。
“怎还未来?”
“小姐方才命人传话就到。”侍者垂眸诺诺,一时无从予墨老解释,下人岂能涉主子事,委实两难。
墨老见状复叹,也未曾为难于他。
一刻又过,元卿伊方才施施然现于庭外,眉目清隽,行姿端雅,无端拢一束出尘。
“你这丫头此时才至,你可知老头儿等了你多久?”
元卿伊将笑未笑,却也不语歉。
行至墨老侧只一颔首为礼后落座,素手划青瓷盏盖。
“抱歉,有事耽了些许,还望墨老见谅。”
一句话更激了墨老,拂袖探掌,抽过一叠置于案上的账本丢到元卿伊面前桌上。
“来的正好,跑了几个月,这些账本都堆积下来了,还要你尽快阅过。”
元卿伊眉头微挑,当是明白了墨老言下之意,却未来应。
素指似蜉蝣点水抚着肚皮腰腹,方才出声:“这恐怕不行。”
轻轻一声,墨老却险些暴跳如雷,他压了心头火瞥了元卿伊足五月的胎腹。
“如何不行?”
元卿伊心道明知还问,面上缺不动声色,手撑纤腰。
实则唯有元卿伊一人显得,就算并非怀着身孕,她也不愿插足这等事。
“我现已身怀六甲,查阅账本多有不便。”
当然,元卿伊不会蠢到说出实话。
此前墨老便想元卿伊会以此来拒,坐实之后负手来回踱步。
好气哦,又没办法反驳。
“你、你真是……”墨老指了指元卿伊,终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罢了!”
难不成他还真的要逼迫一个孕妇来受累?
元卿伊唇边这才轻挽一点弧,眉眼多了三分笑,却又转瞬即逝。
“好了。”此时墨老也渐渐冷静,那叠账本随意收拾了下。
元卿伊不动声色按了按腰,端坐的姿势让腹部不太舒适。
墨老也知分寸,当下不再动作,等元卿伊下言。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完成。”思绪至此,元卿伊拧眉,又思量着越国太子那等事,似打定了主意。
墨老亦是正色,知晓恐怕这事不同寻常,也不轻慢。
“何事?”
此前种种让元卿伊心下认为姜岳并非等闲之辈,恐怕不是善类,定要细细留心,来防异变。
而今墨老恰好提起,元卿伊抬眸望了墨老一眼,复敛目光。
“将越国太子全部资料收集,送至我处。”
闻言墨老一顿,不明白为何元卿伊会突然提起此事,虽不难为之,但也得明白原由才是。
“要越国太子全部资料做甚?”顿了顿,未等元卿伊出言解释,墨老便自顾自续道:“可是急用?”
元卿伊微微摇头。
姜岳其人,名不副实。她不了解,才让墨老再去细查。
“并非急用,而是……”
欲言又止之态让墨老心下一急,殊不知元卿伊只是在掂量。
“而是什么?”
既已到了墨楼,倒也不妨同墨老细说。
元卿伊若有所思地抬指点额,出言:“我听闻那越国太子乃一好色暴戾之徒。”
元卿伊字句浅浅,却亦不失力道,说与墨老,也是在为自己理清繁冗思绪铺路。
道听途说不得当真,元卿伊深知这点。
“所以想知真假为何。”
墨老闻言想回应些什么,然蠕动了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目光落向元卿伊。
元卿伊不解墨老此番为何犹豫:“怎么?墨楼中没有资料?”
越国太子与元卿伊无甚关系,墨老自然知晓,半晌他才道。
知晓元卿伊误会了,墨老解释:“并非,只是疑惑你为何关心起那越国太子来了?”
闻言元卿伊薄唇一抿,指尖轻轻点着肘侧紫檀案,终未出声。
在她的打算里,事情牵扯越少人越好,因而并不想对墨老多说什么。
而元卿伊思量模样更是让墨老心下疑惑,可也瞧出了元卿伊并不多言。
“你只需要将资料给我,再派人看好那越国太子便可。”
元卿伊此番必不轻易打草惊蛇,只想伏于暗处先静观其变。
墨老知道这是元卿伊心意已决,不论他再说什么恐怕都不会再露半字,故而也不多问。
“可以。”
虽说墨老松口,但元卿伊料想他必有后话,也不急于应,安坐软椅上,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