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麦手搭在行李箱上,看着闻磊一步步走过来。
走廊灯朦胧,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
这时陈麦笑着说话:“睡不着,我来找你讨点东西。”
闻磊如大梦初醒,用房卡刷开,顺手接过陈麦手里的行李箱拖进去。
人刚在门里站稳,陈麦绕到他面前,双臂搂上他的脖颈。
“闻磊,我最后问一次,你想好了吗?”
闻磊头向后靠在门上,嘴角笑容惨淡,说:“陈麦,我根本不用想。”
陈麦忽地胳膊用力,拉下他的头,踮起脚尖,牢牢吻住他。
闻磊的味道混着酒店里枯燥的香薰,平复了她这一路上紧巴巴的心情。
手心里是他毛茸茸的头发,几天不见,好像长了点,指头按下去可以被淹没一大半。
闻磊紧紧按着她的背,陈麦已经不会再抖得不成样子了,现在发抖的是他。
这些天的悬心,空荡,缥缈,在一刻被定在身体里。
昨晚还在梦里的姑娘此刻追他来到这,他没被冲昏头脑已经算牛逼了。
闻磊搂在陈麦腰间的手臂一抬,将她悬空抱着带到床边。
两人唇齿未曾离开半毫,陈麦忍不住喘息出声,她被摔在柔软的床中心,看见窗外月亮高高挂起,从窗帘的缝隙中露出。
夜在它之下,像是她。
云遮住夜的一半,像是他。
树影晃动像是盛着它们的摇篮,如呼吸般起伏。
透着月光的云不停转换方向,遮不住,盖不住,就捧起,就端于身前搂抱。
夜只想安静,只想沉寂,却被这一跳一跳的明暗晃得色彩斑斓,墨不成墨,时不时因这云落下几滴雨水。
先是几滴,再成连天。
……
陈麦终于抬头看他,屋里只开了一盏夜灯,打在她脸上,落进她眼里。
闻磊在这双眼里只看到自己。
两人眼神碰撞,肌肤相贴,皆是盛大的邀请。
陈麦她想起第一次醉酒时,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期待它再一次降临,又畏惧它来时亢长的烦乱。
在那次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无法逃脱那种情绪的掌控。
她说过,她是个极易对事物上瘾的人。
就如现在,就如此时。
……
广阔的夜吸引容纳来了更多的云,在月光下绕住云角,玩起幼稚游戏。
缠紧又放逐,给它自由又在紧要关头收回恩赐,时不时拨弄出飞鸟嘤嘤啼叫,引得云破败不堪。
黑夜有自己的孤傲,被捉弄这么久总有报复心,于是看它挣脱,看它不甘,看它最终落于月下的一缕浅白。
任它留在那。
窗外总算归于平静。
呼吸找回原有的节奏,体感温度也降了下来。
她在黑夜那场追逐余温中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写的那句话。
【不过是寻着山林江河人间里未知的痕迹,也寻我无果】。
闻磊撑着身子来吻她的额头,眼眶,鼻尖,唇角。
【我找到了】。
……
闻磊从浴室出来时,陈麦已经睡着了。
他检查了一下陈麦的行李箱,找出那一小瓶药,装进自己包里,然后轻手轻脚爬上床。
陈麦睡得浅,眯起眼侧过身找他。
“闻磊。”
“嗯?”他放下手机去抱她,“怎么醒了?”
陈麦贴着他,闻到酒店的沐浴露味。
“你干嘛呢?”
“定个闹钟。”
“现在几点了?”
闻磊从床头滑下去,搂过她的肩膀环在怀里,说:“三点,快睡吧,睡个好觉。”
说完陈麦的呼吸声开始沉下去,闻磊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他没想到陈麦会跑来,本来是打算培训结束后去找她说清楚的。
不过也是,她每回都这样,他日后也该习惯。
陈麦在他怀里翻了个身,依旧牢牢抓着他的手。
闻磊看着那头红发,轻声哼笑。
也许他早已开始计划着习惯,从第一面开始,就习惯这场意外的造物者不停出现在他周围。
也许他在不知不觉中引导着陈麦把内心压抑的情感释放,也许他才是这场意外的制造者。
陈麦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眉头皱得极紧。
闻磊轻轻点着那处,想揉散她的焦虑。
她倏地睁开眼睛,拉下他的手抱在怀里,说了声:“别烦啊——”
这感觉还真神奇,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办公室苦闷着,此刻这姑娘就在怀里哼哼了。
神奇,心里发胀的神奇。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