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因东玉多管闲事，这春兰娇便作了替死鬼。

好在嘉王倒没有怪东玉，眼神开始涣散起来，没头没脑地大叫道：“太后要杀我，太后要杀我，。”

东玉无奈一下子捂住了嘉王的嘴：“殿下请冷静，贼人的同伙可能就在附近，莫惊动他们，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嘉王点了点头，东玉便放下手，再使了力才撬开嘉王扒住她的猪蹄，准备拉起他离去，可是他却抬头看向春兰的尸体，悲伤言道：“且让我替她穿上衣服，信说过没有衣服，到阎王殿也要受人轻视。”

嘉王流着泪爬过去，亲手替她阖上双目，又亲亲她没有血色的嘴唇，然后抱着死去的美人跌坐在旁边，检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给她穿上，东玉嫌弃他的动作实在太慢，便抢过衣裳帮他一起穿，这春兰的身体虽然冰冷，肌肤异常光滑柔软，还透着一层隐隐的香气，好像涂了一层奇怪的油脂。东玉摸到她的左掌的无明指与中指之间长着一层薄薄的茧，但这种极糟的茧不是弹琴女工之类的活技磨出来的，倒像是常年练武之人的标记。

奇怪?一个千姣百媚的红舞妓，怎么会有这种茧？

正待把穿上的衣物剥掉再看，嘉王却打掉她的手，流着泪对东玉低声怒喝道：“她已经为我死了，你为何还要如此羞辱她？”

东玉诺诺告罪，假装手势温柔地为春兰拂去青丝，双手触及春兰

精致的小脸，发现她的颌骨间的肌肉过份发达，樱桃小嘴也有丝几不可见的歪斜。

东玉将手移到春兰下颌关节处，轻轻一揉，春兰的樱桃小嘴慢慢张开，果然，她的舌头上正平放着一样东西，东玉用两根竹签子小心地夹取，在火烛下一看，原来是一枚薄如蝉翼的柳叶型鱼骨刀片，似骨非骨的呈半透明。

“姣姣，这么大的鱼刺，你怎么不吐出来了呢？”嘉王心疼地轻抚春兰的脸颊。

东玉再疯，下巴也掉了下来，慢慢转头看他：多么惊人的想像力啊！

“这种……这么大的鱼刺吧……是飞鱼身上最坚硬的鄂骨做的，贵在小巧玲珑，坚硬锋利，是为风月刺客的最爱，所以江湖人又称销魂刺，所谓‘销魂一刻，见血封喉’。”

东玉试图对目瞪口呆的嘉王委婉地解释着，这可是重火堂妖精们的基础装备啊，只不过她们的销魂刺可比这要精巧多了，也更宜藏于舌齿之间，赵疯子可是这种武器的专家。蛛蛛还专门送了龙胆一把，当作定情信物，天天和腕匕一起藏在腕子里，也不怕膈破皮肉……！

“呃？！”嘉王的手停在“春兰”的脸上，拖着一条长鼻涕，彻底傻在那里看着东玉。

东玉满面笑容，尽量柔和地问他：“我说殿下呀，您看，你平时吧，除了太后以外，还得罪过谁呢？”

东玉并不认为太后是幕后主使，一是黑梅卫中还没听说过

有会冰阴功的，二是将心比心，折辱仇人的快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杀了嘉王不就失去这种快感了嘛！

东玉的手在“春兰”的下巴处细摸一阵，找到人皮面具边缘，一下子撕去，竟然露出一张满是斑纹的老妪脸来，她的上唇尽毁，上牙突兀地暴露在外。

果然，这个春兰也是杀手。

嘉王没有想到刚刚是同个老妪杀手深情吻别，面部表情从茫然转震惊到恐惧，咬着自己的袖子，混身抖个不停，眼看就要崩溃地放声大叫，东玉及时捂住他的嘴，直视着嘉王充满恐惧的大眼，一字一句道：“殿下勿惊，卑职有办法保殿下回府，请殿下一定要冷静下来好吗？”

嘉王的大眼睛中流着眼泪，不停地点着头，渐渐平静下来，东玉慢慢放下手，忽觉踩到一淌水上， 这才发现嘉王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心中更是鄙夷。

百花阁是城东白鹭坊有名的妓院，长安的花客们嘴里常挂得就是“东百花，西兆雪，春兰姣，落月媚”，春兰就是花客口中的“春兰姣”，自五年前便成为百花阁的头牌，蛛蛛提起自己的竞争对手春兰，那牙根就咬得痒痒的，可见春兰确有其人，应该不是这个老妪暗人一直潜伏装扮，如果眼前这老妪是假春兰，那么真春兰在哪里？

空气中的香味太甜太浓，甚至有丝劣质调香的苦味，晕得东玉的脸越来越烫，她找到床帐子上

勾着的银熏球，用随头带着的特制头巾捂着鼻子拧开，里面放着合欢散还有未及燃尽的云香夹，除了燃情，还可能为了遮住其他气味。

其时，显贵富豪家中女眷多流行把体已放在暗阁中，东玉便轻敲四周墙壁和地板，试试运气这春兰娇是不是有暗阁。梳妆镜后好像有一堵空心墙。这时正巧段玉玲唱到高潮处，众人的欢呼声，鼓掌声如雷震动，东玉便称机移开梳妆镜，果然露出一半人高的暗阁来，她轻易打开暗阁，里面放了十几张银票约摸五千两的数目，另有一个精巧的金锭子，三个银裸子并两把金锁，想是那春兰一生的积蓄。她把里面的金银掏出来用春兰的一块绢子包了，塞到怀中。

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