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黑,细雨绵绵,已有仆人陆续掌灯。
徐思柔和孙文潜都不在,衬得室内一片静谧,林婠婠沉浸在书稿中,忽地又一段文字让她拧眉。
世宗遇危,幸得林邺所救,世宗感慨,若非傅世宣引荐,他如何能遇到此圣手!
林婠婠翻书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一直以为父亲与先帝相识是偶然,结果是傅世宣引荐的?
当初,她和母亲因姑母流落在外,无家可归,母亲被一个地痞混子调戏之后,终于下定决心答应傅世宣的提议。
若她没有记错,那时提起此事,她还特意问过母亲,“他是父亲的故交吗?是受了父亲之托,照顾我们吗?”
柳玉娥摇了摇头,“不是!”
可那份手稿说明,她的这个继父很早就认识父亲了!
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识,若不是故交,傅世宣为何要举荐父亲呢?
她猛地合上书稿,好似又窥见了某种秘密。
眼看天黑,她还有很多来不及细看,便想借回去仔细翻阅,孙文潜看在徐思柔的面上,倒是爽快答应。
道别之后,林婠婠把书册用锦布包好藏在了马车里檀木箱子里。
漆黑的雨幕渐浓,冷风掠过。
马车行至转角,车轮有异,车夫把马车停好便去查探。
一锋利的大刀刺破车帘猝然而至,林婠婠脸色煞白,一个闪身躲开了攻击,与此同时,另一柄寒剑挡在她的身前,剑光如水银泻地,利刃映撞。
他手中剑芒瞬间迸发出致命的杀伤力,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雨中散开。
一帘之外,短剑相交,打斗的声音渐渐变小,又是谁想要她的小命!
林婠婠的心跳加快,眸中一片惊惧,直到她透过雨雾看清那道颀长的人影,一步步,气势凛冽,踏着风雨慢慢朝她靠近。
林婠婠忽然想起,与他初见时也是这般刀光剑影,只是她是路人,他深陷囫囵,如今,她又欠他一笔
谢长宴浑身带着寒气,手上还握着一把沾血的剑,细长的手指撩开车帘,“婠婠,没受伤吧?”
林婠婠面色有些发烫,眼眶微红,冷风一吹又消散了几分。
谢长宴低头才意识手中的寒剑,他随手一扔,丢给了剑竹,他拍了拍身上的雨丝,上了马车,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伤口。
“没事了,别怕!”
林婠婠好似凝固在了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嗓音嘶哑,“谢谢!”
谢长宴一向温润有礼,待她很有分寸感,绝不会勉强她,他掏出一张白色的锦帕,擦了擦她额角的汗水。
他待她的心思她早已有所察觉,都是做戏吗?
一阵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谢长宴刚想解开外袍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被淋湿,“冷吗?小心别着凉。”
林婠婠转过头去,没有说话,所以,他一步步靠近自己,都像傅羿安所说的在利用她?
伪装出一张温润的皮囊,骗取她的信任和亲近?
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不是说好以诚相待吗?
此刻,马车里浮动着一股暧昧的情愫,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就不能捅破吗?
谢长宴脱掉外袍,以为她还在害怕,便主动搂住了她的肩膀,“婠婠,你在想什么?”
“藏经阁是你烧的吗?”林婠婠声音有些低哑。
“不是!”谢长宴忽地轻笑出声。
林婠婠凝视着他,“他两次进宫,是想刺杀谁?”
谢长宴一怔,把她朝自己怀里一揽,“我从不想刺杀谁,我只想查清,我母亲的事!你是在担心我吗?”
他的眸光透着真情实感,根本不像说谎,更不像演戏。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暂居附近,这次真的只是碰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醇厚低沉,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这时,马车外剑竹的声音响起,“大人,他们已经招认了,是傅家二房买凶杀人,要报官吗?”
林婠婠长叹一声,傅朝雨受到傅行贲的连累,被沈景辞退婚,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人命,从此算是结下了死仇。
难怪会狗急跳墙,直接买凶,当街杀人!
与此同时,大夏的朝堂宛如菜市场一般,金殿的房顶都快被朝臣们的声音掀翻了。
一众朱紫贵人,个个灿如莲花,引经据典,开始争论的大意无非就是两个字:立储。
后面逐渐分成两拨,一方则是拥护立贤的晋王,一方则是拥护立长的恒王,还有像许绍那种中极少的中立派,都巴不得赶紧在大殿中消失。
陆太后端在御座上,百无聊赖,烦闷得很,最后她扬声制止,“不是在论藏经阁走水吗?我倒是好奇,藏经阁里到底有什么,让你们如此激怒?”
中书令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