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惊雷。
如平静无波的大海,骤然惊涛骇浪。
那风雨同至,模糊了远处的青山,遮蔽了和煦暖阳,也凋零了满园春色。
谁都不曾想到,春日宴竟然会下雨。
就像没人想到,燕王宋凌竟然敢私藏龙袍。
那龙袍就挂在他主院的卧房里,被宋名带着一众少年捉野狐狸时,走错了地方,不小心撞破了。
宋名的声音不算小,在场之人,十之八九都听得清楚。
一阵沉默之后,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反应过来的宋凌大骂宋名,“你胡说什么!”
而燕王妃闵氏则已经匍匐在地,大喊冤枉。
宋婉也觉得燕王府冤枉。
以宋凌的性格,若是谋反,要么是直接起兵,要么联合朝臣逼阿哲让位,再不济,也得进行暗杀。
而且一旦行动,定会有万全之策,是不可能做一件龙袍挂在卧房这么明目张胆的孤芳自赏的。
于他有何意义呢?
更何况,燕王府里,哪来的野狐狸?
宋名说,那只狐狸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也不怕人,他们追,它就跑,不追了,它就停下,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们,像在嘲笑他们一样。
他们就是因为抓那只野狐狸,才误入了燕王府后院,否则,他就算再混不吝,也不可能跑自己皇叔的后院去啊。
野狐狸?
宋婉感觉,这更像是一只被驯养的家狐,专门引诱宋名他们去宋凌主卧。
若不然,为何几个少年一路上,没有仆人拦着他们?
反而是闹出了动静之后,燕王府的管家才匆匆赶了过去。
夜色降临,疾风骤雨更是不曾停歇。
蕊心撑着一把看不清颜色的油纸伞自拱花门外疾步而来,走到廊下,丢开伞,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裳,踩着浸了水的绣花鞋进了屋。
挥手屏退左右宫人,她走到宋婉身边,声音低沉的道:“燕王和燕王妃,服毒自尽了。”
宋婉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
龙袍之事捅出来后,宋婉命人快速疏散了宾客,然后暂时将燕王府众人禁足,派了禁军看守,但是并没有给他们定罪。
因突然骤雨初降,她先回了宫,想着明日请宗亲出面,外加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她没想着定宋凌的罪,而是想三司会审找出栽赃陷害燕王府的人。
可是,这案子还没审,宋凌就服毒自尽了。
宋凌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汲汲营营一辈子,这种人怎么甘愿赴死呢?
是谁陷害的他?
又是谁拿了他的把柄逼死了他?
做这些事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一夜,宋婉坐在窗前,听了一夜风雨,直到宋哲第二日闯入她的永安宫,质问她,是不是她杀了九皇叔……
宋凌死后,宋婉记得她曾命人给远在岭南的宋昭送过信儿,让他回来奔丧,言明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其实,当时宋婉最深处的想法是,让宋昭回来帮他父亲洗刷冤屈。
可是去信如同石沉大海,而宗亲那边也给宋凌安了一个谋逆犯上的罪名,打算扔去乱葬岗。
是宋婉据理力争,坚持将宋凌葬入了皇陵。
如今见了宋昭,宋婉对于宋凌的死,忽然有了别的看法。
“阿念!阿念!”
宋婉回神,见隋心一双杏眼正担忧的看着她。
“你在想什么呢?”
旁边的林知逸也担忧的看着宋婉。
宋婉摇头,只道:“没事,只是刚才那个人,感觉在哪里见过。”
隋心疑惑,“不可能吧?刚才我哥说了,这宋昭离开京都已经十年了,连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更何况你呢?应是认错人了。”
宋婉点头,“许是真的认错了。”
旁边的隋意若有所思,沉默一瞬,对几人说道:“宋昭此人,心智近妖,能屈能伸,善于伪装,若无必要,你们不要与他打交道。”
“而且,当初他的父亲燕王去世,他都没有回来,此时忽然出现在京都,怕不是什么好事。”
宋婉赞同隋意所言,这些年,岭南那边送来的暗报属实太寻常了些,这说明,她派去监视的人,早已被宋昭识破,宋昭专门做了戏给她看。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位久别京都的燕王世子,他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又或是带着何种目的归来?
林知逸不想再说这些,他本意是带宋婉出来散心的,碰上张雪茹就算了,还出来一个宋昭。
他们皇室中人,跟他们景宁侯府有什么关系?
林知逸拉了宋婉去看他给她挑的三套头面。
三套头面都很漂亮,一套珍珠,一套红宝石,一套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