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江南梦字一号间在二楼,临街,视野好的很。
宋婉跑过去打开窗户,刚要伸出头去看,忽然发现自己手里的羊排啃完了,又火速回到桌子上抓了一根烤鸭腿。
看热闹没零嘴儿就像炒菜没放盐呐。
不香。
林知逸趁机打发了送酒的店小二,端了碟瓜子儿去窗边挨着宋婉站。
虽然他极不赞同妹妹一个闺阁贵女这么喜欢看热闹,但是看热闹总比喝酒强。
他就离妹妹近点,保护妹妹吧。
顺便看看热闹也是可以的。
窗外,送葬的队伍停在长安街上,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六驹灵车驮着黑黝黝的金丝楠木棺静静停在那里,棺椁上白绸结成的挽花来回飘荡,周边插着的白色幡旗沙沙作响。
棺椁两旁两个身穿白色丧服的宫女,举着两盏“奠”字引路丧灯,棺椁前头正中央放着白菊扎成的花圈,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黑字——永安。
护国永安。
这是当年先皇给宋婉千挑万选的封号。
呵。
千挑万选。
怕,也是迫不得已。
用个封号,给她戴上金箍。
死之前,她自认对得起这个封号。
死之后……
嗐,死都死了,死后哪管身后名。
像现在,她都开始吃自己死后的瓜了。
此时,棺材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不是撒纸钱的引路人,也不是击丧鼎的开路人。
那人一身玄青色衣袍,身长玉立,气质如尘。
他静静的站在棺椁前,面容沉静,眼眸深邃,寒风吹起他的衣角,不时露出腰间一块半弧形玉佩。
此人竟是沈家嫡次子,先皇亲封的天子帝师——沈慕言!
宋婉纳闷。
沈慕言怎么在这里?
要知道,她死之前,早就和这位沈帝师闹掰了。
两个人政见不合,水火不容。
宋婉时常被这位沈帝师气的心肝儿疼。
林知逸在旁边嗑了颗瓜子儿,伸头瞅了瞅,也很是疑惑。
“咦,今日永安长公主出殡,是沈帝师亲自送葬?”
“传闻不是说,沈帝师与长公主不睦已久,两个人甚至不顾曾经师徒之情,在大殿之上大打出手吗?”
“还有,他对面那一群蒙面黑衣人是哪一路?”
宋婉啃了一口鸭腿,往下瞅了瞅。
她也想知道是哪一路。
看这架势,是来抢尸首的?
话说,现在强盗都这么的理直气壮了吗?
当街明抢。
厉害厉害!
可是即便是明抢,也不至于两军对垒于棺椁之前啊,抢东西不就是需要快准狠吗?
难道这伙人不是强盗,是正义之士?
看她死了都不解恨,非要将尸首抢去再鞭尸不行?
宋婉捏着鸭腿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亲眼看到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尸身被毁吗?
可是看着道路两旁看热闹的百姓,宋婉又泄了气。
罢了罢了,一副皮囊而已。
从她坐上摄政公主位子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这些年,她为着尽快稳固江山,按着自己的设想为阿哲铺路,手段着实强硬了些。
招人记恨是难免的。
虽遗憾很多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办,但她现在人死如灯灭,也不能如何了。
她宋婉,真的死了呢。
这结局,比她预想的提前了几年而已。
只是,下场也比她预想的惨烈了数倍。
“沈帝师,何必呢?”
“这棺中之人罪孽深重,万死难赎其罪。我等为民除害,要截她的尸身,断其骨,钉其魂,丢入怀江让她永生永世不得投胎。”
“如此,你便让我们截了便是,难道你还真送她入帝陵,受世代皇家供奉不成?”
为民除害?
倒不如说是沽名钓誉泄私愤。
沈慕言冷哼一声,桃花眼抬了抬,眼神平静的看着对方的领头人,淡淡开口,声如扣弦。
“我倒是不知,已死之人还能为害?”
“我更不知,劫匪抢道,还要讲道理?”
“我只一句,莫要挡道,死者为尊。”
“死者为尊?”领头人嗤笑一声,“就这棺材里的畜生,也配一句死者为尊?简直笑话!”
“江南水患,饿殍千里,陈王要求开仓放粮,她转身杀了陈王泄愤。”
“水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