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什么?”三公主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她望着平画,再次质问道:“此话当真?七弟真的在这?”
平画将手指放在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不可声张,随后才压低了声音道:“七哥像是一路逃来的,我总觉得他是遭遇了追杀,但三姐你也是清楚的,阿史那只是表面归顺了中原,他们骨子里还是对沈家心存不满,万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了七哥就在阿史那的眼皮子底下。”
一说到这,三公主赶忙将帐帘拉得更紧一些,转身对平画道:“哥舒族也在打朝廷的主意。”
平画困惑地蹙起眉:“哥舒……你是说那对哥舒父子?”
三公主的神色有些凝重,她点头道:“我是刚巧听见了他们父子两个的对话,哥舒岐好像已经在执行他父亲的吩咐了,就连七弟之所以遭到追杀……或许都是和哥舒族有关。”
平画已经明白了三公主的意思,她踌躇地攥紧了双手,嘴里低声念叨着:“如此看来,这些也都不是巧合的了,大妃诞下子嗣,咱们姐妹两个代表朝廷前来祝贺,再加上阿史那本就有那份心思,他们近来又和哥舒往来得较为频繁……”话到此处,平画终于脱口道:“怕是在密谋策反。”
三公主的眉头也皱得更加深了,“他们怎会知道如今的朝廷动荡不堪?虽说是容夙在操控朝堂,可七弟离宫一事只有皇宫内院才知晓,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到异族来?即便是有线人……”
刚说到这,三公主就恍然大悟一般地惊醒了,她立即看向平画,发觉平画也在注视着她。
姐妹二人仿佛都已经明晰了其中端倪似的,彼此的表情都十分沉重,尤其是平画,她谨慎地说道:“本来我就觉得奇怪,只凭容夙一己之力,如何能在短时间里将朝堂祸乱成这般境地?怕是早就里应外合了。”
三公主恍惚地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对,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了……”
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三公主与平画都十分机警地回过身去,果然听到外面传来问话声,是哥舒岐。
他只身前来,是想要单独见三公主的。
自打听见了他与哥舒狼王的对话后,三公主对他充满了戒备,这会儿更是想要找了借口回绝他。
谁料平画却按住她的手腕,对她使出一个眼色,示意她想法子从哥舒岐的口中套出有用的线索。
毕竟沈戮如今是一个人来的,就说明他已经与容妤分散,可凭他对容妤的那份心思,如何能舍得放下她一个人?
“其中一定有诈。”平画悄声道:“皇嫂怕是已遭遇不测,三姐,你要打探出她的下落才行。”
三公主本就不是一个擅长心术的,可如今这节骨眼也不能推脱,只得应了下来,又遣平画从后头的帐帘出悄悄地出去,这才把哥舒岐放进了帐篷里。
平画怕被哥舒岐察觉到异样,匆匆离开后,她亲自去断了热水回去自己的帐篷,为沈戮一点点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泥污。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本打算要取一些食物回来,可还没起身,就忽然看见沈戮睁开了双眼。
平画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沈戮却一紧坐起了身,他猛地看向平画,对她摇头示意,平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沈戮则是握紧自己腰间的佩剑,轻手轻脚地翻身下了榻,他动作缓慢地靠近了帐帘附近。
稍稍以手指撩开帐帘一角,沈戮眯起眼,他看到不远处的帐篷里有身穿束腿衣衫的男子走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他的三姐。
平画在这时贴近沈戮身边,她小声说了句:“七哥,我和三姐是替朝廷前来阿史那恭贺大妃诞下子嗣的。”
难怪会在阿史那的部落里遇见平画。
沈戮略微侧过脸,沉声问道:“那小子是哥舒族的?”
“是。”
“他喜欢三姐?”
平画感到很是震惊,“七哥,你不过只是瞧了一眼,竟连这样的事都瞧得出来?”
沈戮并不多说,他重新将佩剑系回到腰间,最后说了一句:“那个哥舒世子来者不善,我倒要看看他在盘算什么主意。”说罢,他撩开帐帘,潜入了夜色,瞄着哥舒岐和三公主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想来三公主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心思,好不容易说服了哥舒岐带自己去见她想见的人——
“我倒是从不涉身朝廷中的尔虞我诈,只不过,我与宫中的一位妹妹素来交好,她如今失踪多日,我心里总是念着她的安危,总是茶饭不思,亦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好。”
三公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起了自己的优思,竟没想到哥舒岐真的咬了她的鱼钩。
“皇宫里的妹妹?”他当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三公主连声称是,但又立刻道:“她是皇宫里的人,再如何也不会与你们有所关联的,就算与你说,也是无济于事,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