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珍嘴上不留情,刺得李莺儿一阵难堪。
她眼中蒙上水雾,委屈地道:“大姐,我只是关心锦儿表姐,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知道你一向看我不顺眼,但这时候真的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难道不该先请大夫吗?”
她声音轻柔和缓,诉说不满时也是温柔隐忍的,此刻沈玉锦不用去看,也能想象得出她孤立无援的可怜模样,以及为了他人着想的祈求。
这样子她见得太多了,以前是真心感动,现在是真的恶心。
李莺儿心里得意,面上的表情如沈玉锦所想那般恰到好处,她用一种“我不想和你计较”的大度眼神望向李玉珍,无声地谴责着她。
“伶牙俐齿!”李玉珍咬牙道。
她飞快看了沈玉锦一眼,见她始终面无表情,也没看李莺儿一眼,心里的担忧落下一些。
李莺儿无奈摇摇头,失落地退开半步,“大姐,你要实在看我厌烦,我可以先离开,但还请你赶紧请个大夫给锦儿表姐瞧瞧吧,我真担心她有个什么意外。”
“你……”
李玉珍气结,才要说话,又被打断了。
“表姐,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要是还觉得不好,可以让丫鬟给我说一声,我再请别的大夫给你医治。”
临走还不忘挑拨离间。
一番较量下来,李玉珍完败。
这一幕被任何一个外人看见,都会觉得李莺儿心地善良又可怜无助,与她相比,李玉珍就显得太刻薄和无理取闹了。
要是不知李莺儿的为人,沈玉锦也会觉得李莺儿是个极为和善大度的女子。
李玉珍盯着李莺儿远去的背影良久,胸口依旧起伏不定,回头厌恶地看向沈玉锦,冷冷道:“你身为侯府嫡女,当众与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就算你不为你的名声着想,也该想想日日为你操碎心的母亲,你当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最终都会让她背负教养不善的污名,你要是有点良心,还是谨守本分的好。”
端王危险地眯起眸子,唇边的讽笑越发大了。
沈玉锦知道这话势必让他不快,拉开他的手,飞快给他使了个眼色。
表姐并没有恶意,她只是出于关心罢了,只是她以前伤了她的心,才让她对她不那么客气。
端王看到她眼里的祈求,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沈玉锦松了口气,笑道:“多谢表姐教诲,锦儿记住了。”
李玉珍以为她是在讽刺她,细看发现她的表情真诚无比,心里有些别扭。
换在从前,她该红着眼无助而愤怒地盯着她,现在不仅没有半点委屈,居然还带着一丝……讨好?
肯定是错觉。
虽然沈玉锦性子木讷,不喜说话,但她知道,她打心里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商户的,她以有他们这样的亲戚为耻。
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先看着。
正了正面容,她道:“别愣着了,赶紧进去。”
又补充一句,“大夫丫鬟已经去请了,应当就快来了。”
说完,也不与她多交流,扔下她快步离开了。
沈玉锦看着她的背影苦笑一下,表姐还是那个表姐,就算嘴上厉害,动作却是不慢的,怕是她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妥,让人去请了大夫。
等李玉珍离开,小云暗暗吐了一口气。
在整个李家,她最怵这位大小姐了,她每回见了自家小姐都是一副冰冷厌烦的样子,说话也总是夹枪带棒的,小姐每次都会被她给骂哭。
她不仅数落小姐,连她们这些丫鬟也不放过,尤其是小红,她在侯府得意惯了,在李家耀武扬威,结果被李玉珍给撞见了,当场就被打了耳光。
小红不忿,自以为是侯府的丫鬟就高人一等,出言不逊,结果又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李玉珍打完她,还把人拉去了小姐院中,当着小姐的面诉说小红的种种恶行,还指责她放纵刁奴。
小姐性子弱,又不会说话,被她骂得面红耳赤,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更别说为小红出头了。
在李玉珍手里,小红就没讨到过好。
她所仰仗的不过是小姐的看重,现在连小姐都被压了一头,她一个丫鬟又能翻出什么浪来呢。
有了小红的例子在前,谁还敢惹李玉珍?见了她都像鹌鹑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位表小姐那可是真的动手啊。
小云倒是没挨过李玉珍的打骂,但她感觉自己是“杀鸡儆猴”中的那个猴,在小红领了教训,小姐领了数落后,她就一直很怕这个表小姐。
快到李家的时候她就担心小姐撞到她手上,没想到家门还没进呢,她的数落就先来了。
可好小姐现在坚强了不少,这次没哭,也没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