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大牢,里面难闻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沈箐箐每次来都感觉仿佛置身在了地狱中,脊背发寒心里发颤。
用帕子掩住口鼻,随着狱卒一直往里走去,远远她便听到了儿子痛快的呻吟声。
脸色一变,脚步便加快了许多,到了牢门前,看见儿子遍体鳞伤,她心里一痛,回身质问赶来的狱卒,“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狱卒眼底闪过不耐和讥讽。
这女人是没长脑子么,人到了大牢还想当大爷不成,何况陆星河犯的可是盗窃杀人罪,这事儿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给点惩罚有什么问题吗?
狱卒耸了耸肩,“您不是看到了吗,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您也别怪我们,这事儿是上面的吩咐,我们也只是照吩咐行事,您有时间责问我的过错,还不如多来看看他,让他舒服几天,等再过一段日子,您就是想看到这样的他也怕是不能了。”
“你什么意思?”
狱卒要走,沈箐箐扯住了他的袖子。
“呵,这还用问吗,你儿子犯的是重罪,到时候不是会被砍头就是会被流放,到时候您可不就看不着了吗?
难道您以为犯了这样的罪还能被放出去不成?”
真是可笑。
狱卒胳膊猛一用力,摆脱沈箐箐的纠缠,扬长而去,末了又说了一句,“你们快点,时间可不能太久。”
他拿出袖子中的桌子掂了掂,差不多能值个三两多,咧嘴笑了起来。
坐到外面的桌边,其他人便凑了上来,“今日得了多少?”
狱卒伸出五根手指。
其他人笑呵呵道:“今儿下衙去喝酒啊。”
“行啊,你挑个地方。”
“就还是柳树街的那家如何?”
另一人将嘴里的瓜子皮吐掉,道:“你就没别的地方去了吗,天天去那儿?”
有人笑道:“你知道什么,那酒馆是他小舅子开的,这是给揽生意呢,不听他的,我们去东街的蓬莱酒馆。”
几人意见不一,争论了一会儿,确定要去的地方后,话题转到了沈箐箐身上。
“听说那女人是镇安侯的妹妹,我还以为她儿子没几天就能出去呢,没想到居然连个关照的人都没有。”
“你这就说差了,怎么没人关照啊,最近大人不是说让咱们‘伺候’好他吗,可见是有人关照的。”
“那你们说,他出得去吗?”
一人嘁了一声,摇摇头,抻着脖子小声道:“我听说啊,镇安侯和这个妹妹关系并不好,前些日侯府老夫人过寿,她后来被赶出去了。”
“咦,真的假的,我怎么就不信呢。”
那人翻了个白眼,“外面都传遍了,我骗你作甚,如果侯爷出手,不说捞他出去,好歹能让他好过一些,但你看现在他是个什么样子。”
往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小了些,“我那日听左侍郎说,似乎是端王插手了这事儿,这回就是侯爷想救人,大概率也是最后被锦衣卫给带走。
相比之下,咱们这儿可就舒坦多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是吗,那看来他离死不远了。”
“谁说不是呢。”
“那前几日送银子让咱们暗中整治陆星河的又是谁?”
几日前,有人给他们每人给了五两银子,让他们折腾陆星河,银子给的那叫一个痛快,平时其他人顶多给某一个人交代一声罢了,那人可好,把他们都贿赂了一遍,可见家底是十分殷实的。
“不知道,管他那么多呢,反正银子到手就成。”
之前他们还只能暗中对陆星河下黑手,这下算是不用藏着掖着了。
“儿啊,你怎么样了?身上哪儿疼啊?”沈箐箐眼里噙着泪,手悬在半空,不敢去碰陆星河。
他身上满是血渍,可怜地蜷缩在冰冷的地面,嘴唇泛白,嘴里发出阵阵哀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挣扎着抬起头,看见是沈箐箐,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母亲,您怎么才来,您怎么还不救我出去,我快被他们打死了啊,您看看我这胳膊,还有我的腿,上面全是伤啊。
母亲我求您了,您快救救我吧,我真的承受不住了,您去求求父亲啊,让父亲想想办法啊,实在不行,您求求舅舅行不行,他肯定能把我救出去的,我向您保证,只要能出去,我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乱来了,您救救我吧……”
沈箐箐看到儿子胳膊和腿上的淤青和伤痕,心如刀绞,眼泪决堤般落下来,哽咽着道:“好,我回去就和你爹说,我去找你舅舅,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她重复说着,像是在说给陆星河,又像在说服自己。
“母亲给你带了吃的,你先吃点。”
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从门框里勉强塞进去,对丫鬟道:“你去买点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