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这场闹剧以周宅闭门谢客告终。邻居们在外面讨论了一会儿，讨论不出来什么结果，只能离开。

这时候就该专案组做事了，楚一逍去敲门，周母脸色难看地探出头来，视线在她的头发上晃了两下，落到她脸上，才道：“有什么事吗？”

楚一逍这黑金挑染不是不好看，但是在老一辈或者一些观念比较保守的人眼中，染发等于流里流气，等于很不正经。要不是她的脸长得善良，还穿着卫衣，恐怕人家都不会给她开门。

“你好。”楚一逍说：“我们是专案组的，你刚才打了电话过来。”

周母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啊……请进请进！”

大堂内坐着束手无策的小道士班子，放着佛经。这种混搭着实令人震撼，但也能看出主人家的确很烦恼了。

“……”

本来她们是来了解具体情况的，但刚坐下，周母就试探着道：“这俩孩子是您徒弟？”

“徒弟？”怎么突然整得这么建国前风味，胡胥莫名道：“也不算吧。单位的实习生。”

“那是挺辛苦的。”周母拐了几道弯，终于状似不经意道：“那您这工作经验得有十几年了吧？”

胡胥仿若被当头一棒：“……我今年才二十五！”

楚一逍和唐小果在后面憋得脸都绿了。

周母估计是把他当成了什么斩妖除魔的大师，刚才是在打量他的年龄。这行业跟中医有点像，胡子越长越显水平，染成白色天下无敌。

场面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但周母想来是忍了很久，立马源源不断地诉苦：“你们别觉得我精神上出了问题，我是真觉得我女儿在阴间被绑架……”

小周身体虚弱，性格却很开朗，原本医生说她出月子都活不过的，现在抢来了十七年母女缘，虽不算得喜丧，但夫妇俩早都有了心理准备，平静接受了她的离开。

但没想到，小周走的次日晚，她就出现在了周母的梦中，披一头血糊糊的长发，遮半边伤痕累累的脸，瞪着眼珠，穿破烂白袍，就是电视剧里最经典的女鬼形象——经典到有点过时。见着她也不喊妈，而是阴暗地咒骂些什么“你对我做了亏心事”“今日我就要索命”云云，很像只暴怒的吉娃娃；周母本就因操劳白事累得迷糊，没来得及想太多，见到此情此景气急攻心，一个箭步上去抱住女儿的手咆哮：“谁在下面欺负你了？！把它家长给我叫出来！！”

“小周”明显僵了一下，默默转身消失在原地。过了一天，晚上又来，语气大变，甚至开始极其生硬地撒娇。

并不可爱。像个老菜梆子。

“要了纸人又要元宝，要了元宝还要道场。”周母一向是很开明的，现在也气到发抖：“学得也太不像了！亲娘会认不出来自己女儿吗？！”

“所以您的意思是，有人……有鬼，绑架了小周，然后假扮成她的样子来找您索求供奉？”楚一逍听完，问：“您试过吗，如果不满足它的要求，会怎么样？”

“我怎么敢试？”周母强势道：“万一小周被撕票了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撕但是不行！”

“……”

唐小果安抚了她几句，她终于冷静下来了些。唐小果问：“你是从什么渠道知道我们专案组的？”

“我选的殡仪店是跟你们单位合作的啊。”周母莫名道：“牌匾上不写着吗，OPBI官方合作店，顺酆发货，次夜必达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楚一逍：“？”

有这种事？不是，为什么单位要和殡仪店合作？？

或许是她脸上的茫然太过明显，唐小果在旁边干咳一声，她立马坐直了，正色道：“当然知道。”

掷地有声。

楚一逍培训时就被耳提面命过专案组外勤的三大准则。第一，万事不能慌乱。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任何“慌！”、“惊！”、“惧！”的类似表情都不要出现。第二，不懂也要装懂。对容易迷信的人而言，故弄玄虚会更挣得他们的信任，所以“啊？”“哈？”“啥？”的类似话语也不要出现。第三，如违反了一、二条例，导致严重后果，那么请再遵循以下三步——

“抬头”、“吸气”、“喊救命！！！”。

楚一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文化·部门会有需要救命的部分，但她听别人说，任何你觉得莫名其妙的规定都有其存在的原因，所以别问，听就是了。

周家被举报的原因，一是这样从早到晚敲钟念经的确有点扰民，而且会让人心里有些毛毛的。二则是那些纸人了。也不知道那个殡仪店怎么回事，纸人扎得跟人一般高也就算了，还这么大大咧咧地立在门口。有个老大爷吃完晚饭遛弯，一拐看见七个没眼珠的纸人，当场假牙就吓飞出去，和老伴在地上摸了半天才找回来。

可按照现在看来，回煞之后就不用再敲钟、也不用再烧纸人，矛盾迎刃而解，唯一的问题在于，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