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答谢,是来自手机上的公式化语音播报。
苏狸眼睛挂着泪,泪汪汪的看着孟青。
孟青微笑了一下。
心里自然明白车上坐的这个女孩,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
“不用担心,我刚好也要去那里,我弟弟在住院部。”
“你母亲会没事的,放心,那里医生的医疗技术都很好。”
孟青没忍住,多说了一些话。
苏狸除了点头附和,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周君尧又偷偷瞟了一眼孟青。
这一次,被孟青发现了。
“等等我先去君成那里,然后再去老爷子家。”
“我送你。”
“不用了,你忙,不用等我。”
“下次再让你亲。”
孟青一听,脸和耳根子刹那的红。
有外人在场,孟青更是羞。
她别过头,没有顺嘴接话。
有了一夜肌肤之亲,两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一点。
周君尧直视前方变道的车辆,心情莫名的好。
惯常冷厉的眉宇,淡淡舒展。
五分钟后。
苏狸下了车,深深的对孟青和周君尧鞠了一躬,飞快赶往抢救室。
时间卡的刚好,陈兰正好从里面推出来。
陈兰已经醒了,苏长乐和苏狸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妇人轻轻微笑,用眼神安慰着他们。
从抢救室到原来的病房,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却让苏狸有种两条腿栓了铁镣的感觉。
后续检查,苏狸得知陈兰的肝癌细胞有一半随时面临扩散的风险,若是中风频发,动脉粥样硬化堵塞毛管,随时可能走人。陈兰的身体不好,不可能采用肝移植,或者肝切除的方法,面对这样的病人,就算手术成功了,也要随时面对肝功能衰竭的风险。
现在只能选用射频消融,或者消融手术的方法治疗。
一次的费用要八万到十万不等。
苏狸强撑着微笑,把陈兰哄睡了。
关上门,和苏长乐沉默的坐在了一起。
“一次,十万。”
苏长乐站在一扇窗边,喃喃的语气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苏狸坐在那里,勾着唇角,眼里满是绝望。
苏长乐眺望远方,看着鸟,扑通翅膀飞到树冠里去,“治吗?”
他回过头,看向苏狸。
苏狸亦望着他。
眼里绝望但坚定。
——治。
苏长乐读懂了她的心音,干干的笑了一声。
喉咙的干涩压得他止不住的咳。
苏狸走过去,握住苏长乐的手,写道:
——掏空家底了也得治。
“傻孩子。”
他们家哪来的家底,除了一腔苟活的意志,他们什么也没有。
穷人除了一载车的穷,就是嫌腥嫌臭的一条命。老天爷吊着,不给死,不让死,只能继续活着。
越活,越是求死。
死,反倒是一场解脱。
摸爬滚打五年,苏狸比苏长乐更明白。
但她不能馁了。
苏狸一馁,整个家就更完了。
她要守护她爱的人,哪怕牺牲自己。
——我先去交费。
缴费处在一楼。
平城医院自从和港澳附属医院合资建设以后,就一下荣升成为整个省区最大最精致最有权威性质的医院,有人舍得命进来,有人舍得命出去。
一道围城。
只是一楼,苏狸都费劲找了很久。
亮敞敞的光照的人神智恹恹。
现在人不多,大厅很清净。几个走动的脚步声,都响彻着悠悠荡荡的回音。
穿着白大褂,头戴白帽子的护士坐在前台。
她抬眼看了一眼苏狸,垂眸,没理她。
苏狸把各种单据拿出来,敲了敲桌面。
噪音让护士不耐烦的抬起头,对上苏狸水涔涔的眼睛,只好关掉手机里的游戏界面。
护士的声音很冷,眉头皱的很难看,“什么事?”
苏狸勉强微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她都快习惯了这样的态度。
数不胜数,她没闲功夫斤斤计较。
“啊。”
苏狸张了张嘴,声带扯得她喉咙发疼。
护士小姐瞪了苏狸一眼。
嫌弃,厌烦,鄙夷……全都交织在一起,仿佛她是个怪物。
苏狸面不改色,镇静自若。
长发落在腰侧,苏狸快两三天没打理,但仍然柔顺富有光泽。
一上午没怎么喝水,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