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地平线远端升起,光束落在脸上,仿佛一片羽毛在轻挠她的脸。
她察觉到痒,伸手挠了挠,窗帘没拉,一睁开眼就被强烈的光线刺的缩了一下身子。
早上了,又是新的一天。
苏狸坐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床,怔住了。
她不应该是在自己家里么?怎么会在这?
消毒水的氯气分子肆意的蔓延在医院的各处角落,苏狸刚起身,护士便推着推车走进来。
“苏小姐,您刚好醒了,来,我给您换药。”
换药?
苏狸莫名觉得喉咙很疼,像是有人用尖刀往里面捅得那种刺痛,微微张开嘴,里面的血锈味蔓延整个口腔,鼻子细嗅到某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扶着头,晕晕乎乎的重新坐会床上。
闭上眼。
血。
火。
还有……
他。
苏狸应激似地弹坐起来,正在给苏狸包扎肩膀处伤口的护士被她吓了一跳。
“诶,你小心点,干什么呢?”
苏狸抓着她的手臂,用力到白大褂轧出深深的褶子,脸上无端流出泪,嘴唇发白颤抖,眼中希冀微茫。
人。
她要人。
苏狸尝试张了张嘴,“他……”
护士突然眼睛发亮,兴奋叫起来,“啊!您能开口说话了,您能开口说话了!”
她挣开苏狸的手,一边跑出去嘴里一边喊:“我这就去叫张医生!”
视线天旋地转,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苏狸扶着床架下床,还没走到门口,门被应声打开。
五感变得混沌,只听耳边有人说话,“快,把她重新抬回床上。”
应“好”的声音悉数答落。
苏狸被人抬起来,放回到床上,期间不断挣扎。
她想要出去,找周君成。人是死是活,哪怕停在太平间了,她也要看到。
“放……手。”
两个字,声带像被人切掉似地,有如刀割般划着。
孟青看得眼眶一片红,她和另外两个护士一起,按着她手臂,轻声说:“苏狸,你放心,他没事。”
没事……
苏狸怔怔地看着慢慢变黑了的天花板,眼皮最终顶不住药物的力量耷拉下去。
张医生拿着迷你手电筒,俯下身,扒拉她的眼皮和检查她的喉咙。
孟青伸手抹去眼角的一滴泪:“她能说话了。”
这是什么……福祸相依吗?
“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
张医生和其他护士混着药物,有的抹在肩上,有的抹在脸上,腰侧也有一大块淤青,孟青不知道她被绑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想象得到那会的痛苦。
“是暂时性地恢复吗?”
“这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按她过往的病例薄上写,永久性失声,已经是注定。”
孟青点点头,说了声好。
“她没什么事,现在有点低血糖,给她打点葡萄点滴。醒来了,若是她想去见她先生,就带她去见。”
“……”
“只不过,那个画面对她的冲击力有点太大,患者心理承受不住崩溃也是常有的,你注意把握好那个度。”
“是。”
孟青帮苏狸盖好被子后,走出病房。
一抬头,便看到倚着拐杖的周延。
一夜之间,能清晰的看见他多了几根白头发。
“她怎么样?”
“医生就说好好休息。”
周延抬眼往里面瞟了瞟,沉出一口气,孟青和周延一起,坐在了过道上的椅子,一排排保镖站在两个病房门口护着。
周延:“我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他定定的看着地上折射的阳光。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周延闭了闭眼,把头抵在了后面的墙上。昔日风光的周大当家,此刻像一个沉古的树,开始枯枝,落叶。
孟青静静的坐在一旁,侧目看向他:“爸?”
“当年,如果不是我非要娶若芊,又哪会来得两世家恩怨情仇呢?”
“林妈妈她……”
“她喜欢程项。”
周延说起林若芊,便不由得开始追忆更久远得事情,“哪怕和我结了婚,仍对他芳心暗许。”
“从一开始,她的心便不在我这。”
孟青垂眸,不自觉感到悲伤。如果他们一开始就相爱,该有多好。
“太久了,太久了。”
周延感叹,“三十年了,有些画面我都记不清了。”
他这么说,可偏偏脑中女人的音容笑貌是那么清晰。她喜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