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凡和艾莉平静地办完离婚后,自己收拾好行李,叮嘱了新桐和小白楼的佣人们,要照顾好艾莉,搬离了小白楼。
萧逸凡本想着把她的父母和弟弟接来陪伴她,可战火纷飞的岁月,中大已经转移,叶承翰不知带着父母随学校去到了哪里……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虽然徐婉仪的药材和补品不要钱似地往小白楼送,可艾莉身体状况依旧很差。她走几步路都大汗淋漓,躯体像一个沉重的壳,时常压得她喘气都不堪重负。
她根本无法前往星月阁主理生意,一直都是秦秀竹替她苦苦一人支撑着高强度的工作。可人的精力始终有限,秦秀竹原本光洁如银盘似的脸,也成了蜡黄的锥子脸。艾莉心有不忍,加上独自带着新桐住在空荡荡的小白楼里也甚是孤寂,她就让秦秀竹和其他几个得力的核心团队成员,一同搬到小白楼居住。
因为都是女子,也没有什么顾忌,几人共事多年,知根知底,女孩们的家里很快就放了人。几日的时间,一向冷寂小白楼里就变得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女子们忙碌而愉快的身影。
小白楼成了星月阁的第二个工作室。有了事情做,有了众人的陪伴,艾莉渐渐走出了失子失婚的阴影,人变得开朗起来,身体也在慢慢好转。
时间是化解一切的良药,萧逸凡每个礼拜都会抽时间来看一两次新桐,其实大家都明白,他更多的是来关心艾莉。从一开始艾莉的不理不睬,到后来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关于新桐的话题,现在两人已经能像老朋友一样心平气和地相处了。
艾莉不常出门,她对外界的了解大多来自收音机、报纸杂志和身边人的讲述。尽管整个世界的战争打得如火如荼,但她被大家保护在伊甸园一般的小白楼里,对这些,知之甚少。
可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知道。这一日,萧逸凡下班后来到小白楼,有的没的瞎聊。艾莉太清楚他不是个喜欢闲聊的人,直接问他到底有什么想说?
萧逸凡沉默良久,才告知艾莉,去年柳家老宅就毁在日本人的轰炸中,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之间,虽然有些死伤,但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等至亲之人尚且平安,被柳承祖夫妻接到了位于英租界的柳府暂住。可两位老人家离乡背井,看着家业尽毁,国家生灵涂炭,心中一直郁郁寡欢。柳老太爷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柳老太太也一样。
今年,那善于钻营官场的柳岁安不知怎么地,就成了日本人在中国设立的帝国纺织委员会会长。看着最有出息的孙儿和儿子成了日本人的头号走狗。柳老爷子和柳承祖父子二人一气之下,先后不到半个月,与世长辞了。由于战乱,港区和内地的电报和书信全部停了,柳老太太同时失夫失子,在萧逸凡接到柳岁安托别人带来的消息时,老人家也卧床不起多日,盼能再见艾莉和萧逸凡一面。
萧逸凡知道内地战火纷飞,再加上顾及艾莉孱弱的身体,他今天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带艾莉同行。
艾莉名义上是柳家女儿,且深得老人家喜爱,柳老太爷和柳承祖去了,他二人身份特殊,怎能不去灵前尽孝?柳老太太也可能是见最后一面了,艾莉素来爱重这位曾祖母,左右为难之下,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她。
艾莉瞬间红了眼眶,她还记得二人结婚时,老人家前来喝喜酒时硬朗的模样和慈爱的话语,仅仅四年时间,已是物是人非。
她当即表示,自己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很多,应该可以随萧逸凡北上。
萧逸凡说柳岁安已经安排好他们乘日军的物资船前往,艾莉一阵反感,道:“逸凡,你自己有法子去吗?”
“如果是我一人,怎么都行,萧家的车队船运到哪里都有几分薄面,可魔都成了日占区,恐怕得想些法子才能混进去,我担心的是你太辛苦。”
“我可以的,那我们自己走,不用他安排。”艾莉厌恶提起那个名字。
“我也要去!”已经八岁多的新桐,逐渐有了大女孩的模样,一听到父母亲要离港,马上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能帮你照顾母亲。”
艾莉揽过新桐,心疼地摸了摸她微红的脸,道:“这一路上很危险,也很辛苦,你父亲带着我已经很麻烦了,你乖乖和祖父祖母留在家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长大了,我能照顾你。”新桐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
“那就一起去吧,那也是她的亲人,去多磕几个头。”萧逸凡想起了新桐一半的岛国血统,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地说。
“父亲,你太好了。”新桐开心地抱着萧逸凡的脖子,自从二人离婚,女儿已经很久没如此亲近他了。萧逸凡嘴角扯出了笑容。
于是三人合计着收拾行李,次日一早出发。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艾莉的身子骨还是弱了些,十来日的车船劳顿,让她看起来苍白而娇弱,可倾城的容颜依旧很扎眼。除了吃饭,萧逸凡都让她蒙着面,对于路人的好奇询问,只是说妻子身患重病,不能吹风见光。
新桐有父母一起陪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