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安孕中都在操心这事儿,自然养得不如预期。
这是其一。
其二,是沈迎安不愿就这么放手。
那杜夫人对外都说将铺子交给了二儿媳妇打理,若是才打理了这么几个月就做不下去了,那岂非沈迎安之过?
她不愿也不想给婆家拿住这样的把柄,只好咬着牙继续往那铺子里贴钱。
一番话说得丹娘都听傻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打开这个傻姑娘的脑子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
出嫁女一旦成为人妇,又无掌家大权,家中各路出息收入的门路俱不在自己掌控中,那么嫁妆就是女人最后的一道底线。
是以,但凡有点能耐的人家,给女儿备嫁妆都会尽心尽力,从衣食用度,方方面面都要考虑进去,就是希望女儿嫁去了夫家后,吃穿嚼用都有底气。
有道是手里有银子,心中不慌。
这道理放到丹娘原先那个时代也一样适用。
钱,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而剩下的那一小部分解决不了的,也可以用钱来缓解。
沈迎安居然拿自己的嫁妆去贴补婆家的铺子,光是听到这个骚操作,丹娘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不得不承认,杜夫人这一招当真是绝了。
过了个明面,就把儿媳妇给捧到了高处,然后就坐在后头心安理得地享用着从儿媳妇处得到的银钱。
真是高明!
沈迎安说到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手中的帕子
早已湿透,两只眼睛肿如核桃。
一旁的丫鬟玉银也一样心疼哭泣,主仆二人竟然哭成一团,顿时间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
丹娘与沈寒天对视一眼。
她能想明白的,那么已经在官场沉浮数年的沈寒天会看不出来吗?
有些话不需说,他们夫妻自有默契。
“哭也不济事,哭够了还是把眼泪擦一擦,咱们来说说后续如何办。”沈寒天淡淡道。
丹娘赶紧把沈迎安搀到里屋,又让丫鬟送了热水来,让玉银给沈迎安重新梳洗装扮,收拾好了再来到沈寒天面前。
沈迎安冲着兄长福了福:“妹妹从前不懂事,还请大哥宽容,这件事……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大哥教我。”
沈寒天缓缓口气:“你想和离么?”
沈迎安神色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眼神却在瞥一旁的丹娘。
沈寒天:“你莫要看你嫂子,你与她不同,她能做到的,你做不到,你只管说你自己的便行。”
丹娘:???
这话感觉像是在说她。
沈迎安:“不想……我还年轻,又刚刚生了孩子,若是和离,我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孩子了。”
她说着又一次红了眼眶。
“那就两个法子,第一,你把这管理铺子的烫手山芋丢出去,趁机与你那婆婆说,你本就懦弱无用,难堪重责,叫她另寻高手来管理。”
“不过,这法子一出,你往后就要在杜家多多隐忍退让,待你孩儿往后长大了出息
了,你才能稍稍喘口气。”
沈寒天依旧语气不改,毫无波澜。
而沈迎安却紧了紧掌心。
很明显,她反抗过,也尝到了反抗的滋味。
再让她继续隐忍,还一忍就是一二十年,如此漫长!
她本能抗拒。
作为兄长,他自然也看出了妹妹的心思,薄唇微启,又道:“还有第二个法子。”
“什么法子?”
沈迎安猛地抬眼,眼底都是期盼。
这一场畅谈,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待丹娘与沈寒天从屋子里出来时,外头的太阳已经西斜,这都已经是下午晌了。
夫妻二人回到燕堂。
沈寒天:“我先歇一会儿,你半个时辰后叫醒我,下午还要去将军府议事。”
“好。”丹娘利落地应了。
她也想睡的,但沈寒天已经把她的那张床给占了,瞧瞧又快过了自己歇午觉的时候,她索性忍了忍,拿起一旁绣了一半的针线开始忙活。
到底比不了自小就承受闺训的女孩子,丹娘这一手针线顶多算得上十字绣,也就平日里绣着玩玩而已。
真要上身还得指望外头的裁缝娘子,或是南歌等人。
她正绣得起劲,不知不觉半个时辰便到了,便起身去叫沈寒天起床,他起来后自有丫鬟们服侍,丹娘偷个懒,继续搞自己的十字绣艺术创作。
冷不丁的,沈寒天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绣绷,毫不留情地评价了一句:“真难看。”
丹娘:“我绣着玩儿的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