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帮我随便梳个头,再别上两支珠花就行。”
边说她边往两个丫鬟手里塞了梳子、头油等物,还有两支精巧的珠花簪子。
新芽尔雅两个即便见惯了,也不免被自家主子这般洒脱不羁的举止给惊到,下意识地接过,又对视了一眼。
最终,丹娘是在温暖的小厨房里梳好头的。
她还趁机享用了一碗甘娘子做的鸡丝粉皮汤。
浓香的鸡汤足足炖了两个多时辰,当真是鲜美可口,里头的鸡丝与粉皮瞧着在碗里各自分明,一旦尝了,却是入口即化,将那一份浓郁发挥得愈发纯属。
一碗用完,丹娘只觉得浑身暖烘烘的。
见新芽尔雅忙活完了,她又让她们先用上一碗,自己却转身往院门走去。
两个丫鬟急了,异口同声:“夫人,您去哪儿呀?”
“去拜年。”她朗声道,“你们且歇歇,噢,侯爷回来了,如今正睡着,你们俩叮嘱其他人,不要去屋内打扰他,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抬起腕骨,撩起大氅于身后一荡,利落地披在肩上,快步离去。
丫鬟们都惊呆了。
半晌新芽才呢喃着:“夫人刚刚说了什么?”
“说侯爷回来了,叫我们不要去打扰。”尔雅木木的。
丹娘走到院门外,方才行了十几步,远远便瞧见陈妈妈与另外两人一道过来了,瞧着他们步伐匆匆,满脸阴沉的样子,多半是要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她笑盈盈地迎上前,穿过几株盛
放的腊梅,直接拦住了那几人的去路:“陈妈妈,这般着急是要去哪儿?”
陈妈妈微微一怔:“大、大奶奶……”
在这里遇着丹娘真是意外极了。
他们都以为这位沈大奶奶如今还在屋子里赖床呢。
原想着气势汹汹过来教训一通,没承想人家竟然就在半道上等着,却杀了这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陈妈妈的惊讶都写在脸上。
足足盯着丹娘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见礼:“大奶奶好,给大奶奶请安,老奴几人是要去请大奶奶去咱们太太那里用早饭的。”
丹娘噢了一声,显得格外惊喜:“那我得快些个了。”
说罢,她步伐轻快,不过须臾间就走到了几人的前头去了。
陈妈妈为首的几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追上去。
谁知丹娘走得很快。
明明湿滑的地走起来都要小心翼翼,偏她走得如履平地,好似半点不受影响似的,只有身后那不断随风拂动的大氅一角在撩拨着那几人的视线,仿若催促着他们快一点,在快一点。
一路赶到沈夫人的屋内,身后几人已经气喘吁吁。
但瞧丹娘依旧笑容满面,半点不见疲惫。
别说疲惫了,就是大口喘息都没有的。
她面色如桃花,笑语盈盈,眸光明澈,姿容瑰丽。
那一身雪里青的大氅边缘镶着雪白的狐毛,一片华丽清贵。她往正中央这么一站,硬生生将一屋子人都压了
下去。
“给太太拜年了,祝太太身体康健,五福临门。”丹娘也不会旁的,也就现学现卖了一回。
这话还是昨个儿团年时,听别人说起的。
沈夫人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看不懂,视线落在了丹娘身后——陈妈妈进来了,忙不迭地跪下:“太太,咱们几个半路上就遇着大奶奶了。”
原来是这样。
沈夫人松了口气,笑道:“真是嘴甜,快来坐着用些果子吧。”
丹娘起身,一旁有丫鬟来接下了她脱下的大氅,她坐在沈夫人下手边,笑道:“我就说太太疼我,方才陈妈妈还说了,太太还要等我一道用早饭呢。我那边冷锅冷灶的还没动呢,那些个懒丫头过了个年便不知如何做事,还是太太这边规矩。”
沈夫人一阵无语。
原想着是好好训斥说教一番的,谁料被这脸皮厚的上来就一通甜言蜜语地糊弄住了。
这会子要想再发作,难免不美。
沈夫人是个体面人,大年初一与儿媳闹得不愉快,也叫其他几房亲戚看笑话。
不过一呼一吸间,她就想明白了:“这是自然,陈妈妈,让小厨房摆饭吧。对了,那一碟子麻油糖果子专门给大奶奶留的,也一并上上来。”
说着,她转头对着丹娘慈爱轻笑,“这才是好吃的呢,一口嚼着又香又脆的,甜津津,你保管喜欢。”
话音刚落,早就忍够了的沈瑞开腔:“大嫂子,你也忒不像话了,年初一一早给母亲
拜年你便是最后一个来的,还让陈妈妈去三催四请,你可真是架子够大的。”
丹娘脸上的笑容不改,缓缓侧目:“我当是谁,原是二弟,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