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多说无益。
沈夫人深谙内宅的门道,如何不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既如此,不如打死了不承认,横竖三房那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闹出来也是那沈武倒霉。
至于所谓的妯娌情分,也不过是拿到台面上来演戏给人瞧的。
一旦牵扯到实际利益,沈夫人又怎么可能松口呢?
闹就闹呗,她反正也不跟着三房过日子,倒是三房自己闹开了,反倒对自家儿子不利。
谁让沈夫人有个能干的大儿子摆在这儿,其余几房叔叔还不得瞧着沈寒天的风头过日子。
三太太不是个蠢笨的,这其中的关键不需丹娘细说,她自个儿就能回过味来。
不过怔住须臾,她眼中已然泛起泪光,原先已经消停的愤怒这会儿又涌了上来,一只手死死捏着帕子,另一只手几乎将桌案的侧边给扣坏,那丹蔻如血,一点点裂开,看得丹娘心头一颤,赶紧挪开视线,装作没有瞧见。
屋子里静默许久。
好一会儿,三太太才喘着粗气,连连说了好几个好,随口冷笑道:“我当她是个什么好的,原在这里等我呢……打量着我们三房好欺负,这就纵着自己的儿子这般胡乱生事!大不了闹开了,谁都别想好过!”
她拍案而起,显然是气得不轻。
丹娘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对方的衣袖,缓声道:“三婶,事情还没到鱼死网破的程度,武儿堂弟这会子身子大好了,正要将养着
,你若是气坏了身子叫他知晓了,岂非雪上加霜?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这又送回阎王老爷的手里,你能甘愿?”
三太太脸色微动,似有迟疑。
丹娘赶紧又道:“您所求不过公道二字,即便不能摆在明面上说,该有的体恤补偿也该有,这也是应该的。”
闻言,三太太回眸,撞上了丹娘那双清澈明媚的眸子,那眸光仿若冰雪,渐渐消融了她心头郁郁之火。
浑身的气焰被瞬间卸了,她缓缓又靠着椅子坐了下来,两行清泪落下:“我晓得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不是个好的,可知子莫若母,武儿虽不上进,却也胆小,这般孟浪不计后果的事儿他是断断不敢做的,定然是有人在前头领着他……”
“如此带坏我儿,我如何能忍?”
“三婶莫要难过了,如今家里离不得人,若是连你也撑不住了,叫武儿堂弟如何是好?”
丹娘叹了一声,冲着身边的尔雅使了个眼色,丫鬟当即明白,转身一打帘子出去了。
屋子里充斥着当家主母安抚的声音,还有三婶那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抽泣,足足半个多时辰后才消停。
院子外头,一偏门处有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似是想更进一步,却又不敢。
书萱远远瞧见,呵斥一声:“你是哪个屋的人?这般贼头贼脑的想做甚?”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却也不跑,呆立在远处,待书萱走近了,忙不迭
地福了福:“好姐姐,我……我是迷了路了,瞧着这院子花厅如此大气,却又不敢进,烦劳好姐姐指点一二,那浣尘轩在何处呀?太太命我去取新洗的衣裳……我这已经晚了。”
书萱狐疑地扫了她两眼:“浣尘轩在西边,这儿是东边,你都跑错了个个,还寻地方呢?”
“多谢好姐姐。”
话刚说完,那丫鬟便一溜烟跑了。
快得叫书萱拦都拦不住。
“这小蹄子跑得倒快,我还没问上几句呢。”她懊恼不已。
一旁过来的南歌抿嘴轻笑:“人家原也不是去取衣裳的,你别忘了夫人的嘱咐。”
书萱想起了什么,眉间舒展,利落地耸耸肩,笑道:“也是,多亏了夫人料事如神。”
语毕,她又瞅了瞅远处的花厅。
里头的呜咽哭诉已经渐渐消停,再也听不出什么实质内容。
“看样子,这位三太太快要出来了。”书萱呢喃着。
“你呀。”南歌索性将手里装满的篮子塞给她,顺便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旁的事情少看少问,帮我把这个送去二道门的张婆子那儿吧,回来我给你留蜜枣糕。”
“好姐姐,你才是好姐姐呢。”书萱欢喜地转身就跑。
南歌瞧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头轻笑。
又是半个时辰,三太太总算从花厅出来了。
她脸上略施薄粉,明显是重新梳洗装扮过的,丹娘将她一路送到正门外,瞧着她坐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前行,三太
太掀起窗帘一角与丹娘深深对了一眼。
丹娘目送着她,不徐不缓地行了个礼,这一场会面算是结束了。
回到燕堂,整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丹娘坐在榻上,恨不得这会子就躺在上面,任谁来喊都不动。
偏偏这会子还没到用晚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