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3)

柳国公猜得没错, 何泰死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是霍翎和景元帝有意为之。

何泰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同样都是死,可以让他死得更有价值一些。毕竟何泰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自从邱鸿振上任以后, 就一直按照霍翎的吩咐, 沿着霍世鸣查到的线索继续往下追查。

为了让霍翎知道他的努力, 邱鸿振每个月都会给霍翎呈上一道密折, 将自己新查到的东西罗列其上。

依着邱鸿振的意思,光是“用劣马替换军中良马”一项罪名, 何泰就死得不冤。

但看霍翎没有出声叫停,邱鸿振就继续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二公主去凤仪宫告状,江祭酒被斥责。

江祭酒一事,看热闹的人很多。邱鸿振也是其中之一。

结果看着看着,宫里就来了人, 告诉他是时候审理何泰一案了。

……

如果江祭酒一事和何泰一案不是只隔了几天, 而是隔上一两个月,朝臣们还不会有太大的联想。

但是,两件事情前后脚挨着, 真觉得是巧合,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江祭酒一事, 他们领略到的,是霍皇后的手腕;何泰一案,他们感受到的, 是霍皇后的决心。

她在用这种方式, 让朝臣看到她的行事风格。

景元帝的执政风格是温和的, 他不屑于赶尽杀绝。

得罪了他, 顶多就是贬官流放。

但霍翎不是。

得罪了她,江祭酒与何泰就是前车之鉴。

那些早已习惯了景元帝的温和,摸透了景元帝的行事,以至于有些得寸进尺的朝臣,在这样的暴力碾压下,一下子就安分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霍翎的手段就高于景元帝。

事实上,以强权暴力构筑起来的执政方式,并不优于温和强大的执政方式。

甚至可以说,想要长久稳定的治理天下,后者才是煌煌大道。

因为前者所催生出来的,更多是恐惧。

但是,当两种方式组合在一起,恰好一奇一正,相辅相成。

有景元帝稳定朝堂,按压下一些不配合的反对声音,霍翎才能将自己的行事风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本嘈杂不休的朝堂,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没有人再上蹿下跳,也没有人敢在这个关头站队到季渊晚那边,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位置上,本本分分完成自己的职责,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敢冒头。

在没有新的变数出现之前,这种情况估计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而这,正是景元帝想要看到的结果。

新的一场大朝会上,景元帝坐在上首,隔着冕旒,望着下方井然有序的朝臣,微微一笑。

等散了朝,李满依照往常的习惯,询问道:“陛下,是要直接去御书房批阅折子吗?”

“不。”这回景元帝改变了心意,“去凤仪宫。”

凤仪宫里,霍翎处理好了今天的宫务,正坐在书房窗边翻看一沓书稿。

明媚的春光从半开的窗扉倾泻而入,空气中跃动着细碎的尘埃,霍翎刚要再翻过一页,突然听到“咚——咚——”敲击窗户的声音。

她疑惑抬眼,从窗缝间看到那熟悉的玄色衣袍,唇角一弯,身子前倾,伸手推开窗户。

随着窗户被彻底推上去,春光一拥而入,景元帝隔窗与霍翎对望。

“出来?”

霍翎放下手里的书稿,推门走出书房。

景元帝也从窗户绕了过来,此时正站在门边候着她。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霍翎问。

景元帝伸出背在身后的手,将一朵初开的垂丝海棠别到霍翎右边鬓角:“刚结束大朝会,朕想来看看你,恰好瞧见院中的海棠花开了。”

刚从枝头摘下的垂丝海棠娇艳欲滴。

霍翎今日正好穿了件浅色宫装,颜色与海棠花正相衬。柔顺的墨色长发用簪子盘起,只在鬓角留了少许碎发,风一吹过,鬓边碎发与海棠花瓣一同轻颤。

霍翎抬手,轻抚鬓边花,朝景元帝绽放一个笑容。

在这样明艳的笑容里,景元帝竟生出了难得的局促。

霍翎的笑容渐渐变得促狭,往前一步,踮起脚,嘴唇贴着景元帝耳畔,视线却在望着景元帝:“陛下,好看吗?”

景元帝抬手,轻轻钳制住霍翎的下颚,又噙住了她的唇,在她喘不上气示意他退开后,才笑答:“好看。”

霍翎瞪他,那眼神却没什么威力,倒更像是虚张声势。

被吻得艳红的唇上,正贴着一缕湿润的黑色碎发。景元帝用指腹,极轻极慢,为她拨开那缕长发:“想不想知道处死何泰后朝臣的反应?”

霍翎的注意力原本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