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摘下的垂丝海棠娇嫩欲滴,霍翎轻抚爱边花。
“才刚还了陛下一朵,陛下又重新为我簪上一朵。这样下去,怕是要还不清了。”
“朕送出去的东西,本就不需要还。
“陛下一向如此慷慨吗?”
景元帝走到栏杆边,与霍翎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闻言微微侧头:“朕在你心目中,是这样一个形象吗?”“封我为郡君,送我两套京师府邸,这还不够慷慨吗。
景元帝并未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所以也没有居功
“这些封赏,都是你应得的。”
“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霍翎望着月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将手伸出栏杆,仿佛是要捞起水中的月亮,“只有想给和不想给。景元帝心中一动:“这话听着通透。”
想给了,哪怕不应该,也能给;不想给,哪怕再应该,也能找出千万般推拒拖延的理由。
霍翎肯定道:“所以陛下在朝中,一定很受臣子爱戴。”
景元帝问:“这又是为何?”
霍翎道:“我这是以己度人。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我若是陛下的臣子,定然是要感谢陛下的知遇之恩,为陛下肝脑涂地。景元帝笑了一下:“当初朕为你拟了襄安二字作为封号,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是陛下拟定的吗?”霍翎有些意外,“我还以为是礼部拟定的。”
“按照章程,一般都是由礼部来拟定。但朕看过折子后,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两个字
不远处,李满举着灯笼来回晃了几下。
景元帝接收到他的提醒,对霍翎说:“湖边风大,不如去凉亭坐会儿吧。”
八角凉亭距离月漾湖不远,石桌上摆着精致的茶水点心。
李满为两人都倒了茶,就十分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景元帝问:“这两日在洛城游玩过吗?”
“每次辰正出门,亥初方归。”
景元帝算了下时长:“看来玩得颇为尽兴。那你近距离感受过后,还觉得洛城很好吗?”
霍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陛下会这么问,是因为您不知道洛城于我而
“朕确实不清楚。”
景元帝并不否认这一点。
他对于霍翎的了解,更多是从端王所上的那道折子,以及《清燕西》那出戏得来的。
“不过朕记得你说过,若有疑问,可以当面垂询。”
“郡君现在可以为朕解惑吗?”
霍翎支着下颚,声音里透出愉悦:“这可是陛下自己要听的,不能听到一半就不耐烦打断我。”
被这么要求,景元帝不免一笑:“朕的耐心一向很足。”
霍翎对这话只信一半。方才官员给他敬酒时,他眼底的不耐就差化成实质了。
“陛下应该很清楚我的出身。自从霍家败落后,我爹就心心念念着光耀门楣,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带领霍家重返京师。”“我幼时,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长大。在我还不知道京师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期待自己进入京师的那天。”“十年。”
霍翎朝景元帝比了个“十”的手势:“从我生出这份期待,到我真正进入京师,一共过去了十年。“陛下问我洛城到底好不好,我的答案永远都不会变。因为只有这样好的城池,才配得上我十年心心念念。景元帝瞬间就理解了霍翎的心情。
在她心目中,“京师”不仅仅代表着这座城池本身,更是她理想的具象化。
“进入京师”,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走进这座城池,而是风风光光回到此地,重新拥有和京中权贵平等对话的底气。景元帝恍然:“难怪你说朕慷慨。”
霍翎点头:“陛下随手送出去的东西,恰好就是我最想要的。
明白了这份心情后,再回头去想折子里提到的事情,以及那一出《清燕西》,景元帝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你与何泰不对付,应该不只是因为他险些害死你爹吧。霍翎眸光一亮,她用那双夹杂着潋滟水光的眼眸直勾勾凝视他:“陛下看出来了?”
景元帝自问不是个喜好卖弄之人,以他的权势地位,也无需靠着卖弄来收获认可和崇拜的视线。
但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原本只打算点到为止的话语,竟也不自觉变多了起来。
“十三为你请功时,说了你劝降李宜春之事。”
他并不避讳在霍翎面前提起端王。
“朕那时以为你是痛恨幕后黑手,更甚于痛恨一把杀人的刀。”
“现在想来,你最在意的,应该是何泰险些毁掉了大好局面,令你们回京一事凭空生出许多波折。”霍翎想了想,还是点头承认了:“陛下说得不错。”
“我爹在打仗方面,还算一员勇将。陛下认可这个评价吗?”
景元帝轻咳一声,压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