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司的地牢里,挤满了犯人。
地牢仅靠着墙上的两盏油灯照明,显得无比昏暗,也让一众犯人们心里没底。
他们都不知道荆轲抓他们进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放我们出去!”
“我要见王大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莫非不知我身后站着秘书郎大人,还敢抓我?!”
一时间,整座地牢响彻着喊冤声、威胁声以及服软求饶声。
因监察司与北镇抚司职能不同,荆轲倒也没对他们用上私刑,只是任他们叫啊喊啊,除了水之外,一概不提供食物。
这寒冬腊月的,地牢本就阴寒无比,又没东西吃,不能补充热量,一个个饿了两天两夜,顿时都老实了。
主要是饿得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像死狗般瘫软在各自牢房内,连大小便也无力寻地方解决,就拉在裤兜里,熏臭无比。
荆轲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让手下押陈家的长子出来,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黯淡的灯火将各自影子拉的极长。
“有什么要交代的?”
荆轲面色冷漠至极,俯视着眼前的陈家少爷,眼神中蕴含着满满的警告意味,令后者心惊之余,又不解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
“大人?”
“先给小人来点吃的吧,实在扛不住了。”
陈家少爷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脸色苦闷道。
荆轲看着陈家少爷,冷冷一笑,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
他招了招手,隐藏在角落阴影的下属便端着一碗猪油渣面,冷冷站在荆轲身旁。
熬成渣的猪油香极了,香气飘满整座地牢,众犯人鼻子连连抽动,望着下属手上那瓷碗,呆滞的脸上充满了欲望。
他们素来都是吃的山珍海味,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饥饿对他们来说远比死亡要命。
砍头不过是片刻的事情,手起刀落,痛苦不过是一秒钟时间。
而被关押在地牢里这么久,可是真真切切地饿上了两天两夜啊!
此时见到这一碗猪油渣面,看着浮在面汤之上的片状猪油渣,一个个咽喉频繁滚动,唾液不断往肚里咽去。
“五日前,你在福运酒楼的二楼闭月亭,见过谁?说过什么?”
荆轲接过猪油面,故意走到陈家少爷身旁,转了一圈,而后停留在其面前。
那一碗猪油面,也正正好好被端在他面前一根指头的距离。
陈家少爷恍若未闻,眼里只有那碗面,死死挣扎着,若不是两个下属牢牢按着他的手铐脚链,怕是会被他挣脱出来。
“老实交代,你想吃多少碗猪油面,本官都答应你。”
“若是不老实”
荆轲高高举起端着面碗的右手,手腕向下倾斜,本就快溢出碗沿的油汤,随着倾斜角度不断加大,渐渐顺着碗沿流到地上。
“造孽啊!”
陈家少爷痛心地叫了一句,身体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力气,竟是略微挣脱了俩下属的按压,身子往下一卧,用力地嘬着地上的油水,脸上露出极其畅快的满足感。
两天来,这是他第一次沾油水!
被这荤腥一刺激,陈家少爷肚子里蛰伏的蛔虫彻底爆发,他再也压不住迅猛如潮的食欲,
“大人!我都说,我都交代!”
他被俩锦衣卫拉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叫道。
此时,他眼里只有那碗猪油渣面,哪还有什么陈家了?
“五日前,小的邀王家、李家、刘家管事的,在闭月亭包厢里商量各种盐的售卖方式与渠道。”
“那日,我们商定王家、刘家负责售卖粗盐、海盐,而小的本家和李家,则是负责售卖其中品类的盐。”
陈家少爷如实说道,都到了这份上了,隐瞒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且,他们被抓极为突然,连互相对照口供的机会都没有。
又说话间,陈家少爷再次供述了四家一个月内居然能卖十万斤私盐!
按朝廷对盐的管控,官方的粗盐一斤的售价为三十石粗米。
四大家族贩卖私盐的价格略低一些,按照一斤二十石粗米计算,这十万斤盐换成粮食,也就是足足两百万斤粗米!
这仅是一个月的销售额!
如此恐怖的数字,即便是亲自办案的荆轲,听了后都有些站不稳身子。
他意识到,这一次,不仅这些世家要遭,前朝遗留的贵族和当朝利欲熏心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一死。
毕竟,是谁在背后支持他们贩卖私盐的?
往深处想,细思极恐!
而且,恐怕近期内,金陵城的街头得血流不止了。
荆轲轻轻叹了口气,摇头甩去杂乱的思绪,
“你们四家莫非不知民间禁止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