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
福康站在距离殿门数米外的台阶下,将拂尘夹在腋下,搓着手,叹着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格外皎洁,本该是个绝好的天气,可今夜却注定是很多人的难眠之夜。
半个时辰前,太子爷押着步将军,老国公蔫头耷脑地跟在身后,三人一起来后殿门口求见圣上。
福康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表情,惊讶的好似能吞下一只鸡蛋。
他不明白为何今早还好的像是多年的兄弟一样的两个人,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难道步将军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太子殿下?
他不敢多问,急忙进殿询问。
得到批准后的三人,急匆匆进了殿,太子殿下只顾得上跟他说一句,守好殿门,别让任何人听到他们的交谈,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别让任何人听到,自然也包括他在内。
于是,他将附近的御林军守卫撤得远了些,自己也站到了台阶下面。
离得太远,里面在说些啥,他当真是一句也听不到。
唯一能听到的就是有杯子被砸碎的声音,那是在三人进去后不久,他很好奇,步将军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事,将圣上气成了这样。
紫宸后殿内。
庆元帝坐在椅子上,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步惊鸿,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不是一名男子,你的真实身份是女子,而且是老国公家失踪多年的小孙女儿?”
“正是,还请圣上恕臣隐瞒之罪。”
“你!”
庆元帝激动地站了起来,又一个趔趄坐了回去。
“简直岂有此理,满朝文武以及朕,皆被你蒙在鼓里,是谁给你的胆子作出这样的欺君之事。齐国公,是你吗?”
庆元帝一声怒吼,潘椋立即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老臣亦是近期才刚刚知晓此事,否则,老臣自当早早带着孙女儿前来自首,老臣绝无欺君之心。
潘玥她亦不是诚心欺骗,她当初被花子带走的时候,年岁太小,早就失去了对家人的记忆,她根本不认识老臣,亦不认识其外祖黎锦荣,就连步惊鸿这个名字,也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
她说是因为小时候行乞路过边境,差点被蛮军乱箭射杀,一名路过的大庆将士好心救下了她,从此之后,她便记在了心上,一心想要进军营,也当一名威武的将军,还给自己起了个步惊鸿的名字,意味着,百步穿杨,一鸣惊人,且有鸿鹄之志。
她在外行乞多年,常常饥寒交迫,好不容易遇到苏家这样的行善人家,好心收留了她,她心中着实感激,后遇到沧州军前去村里征兵,她顾不上多想,便做出了这番代苏家子入伍的决定。
一则为了报恩,因为苏家长子在年前的征战中死在了沙场上,苏家仅余年幼次子,还有长嫂带着刚出生的孩子。
二则是为了满足自己当初的心愿。
她此前并不知晓女子不可入伍之事,等她知道的时候,她的名字已经在征兵录上了。只能将错就错。”
“……朕记得,入伍是要验身的吧?难道说,沧州军的军营,连这种事都给省略了?”
“并没有,罪臣当初欺骗了验兵的校验官,以自己乃天阉之人为借口,引发了对方的同情,所以才会被破格收入其中。”
“你……你……你可真是找的好借口。”
庆元帝此时的思维十分凌乱,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处置眼前这名胆大包天的女子。
他求助似得看向太子,开口问道:
“垣儿,你又是何时得知此事的?”
“朝会之后,儿臣与老国公还有步将军一同去了府衙,儿臣将小安子之事尽数告知了步将军,当初若不是她提醒儿臣,说小安子的身份怕是有异,内奸就是小安子,儿臣兴许就死在这些贼人之手了。
说完此事后,儿臣向步将军提出一个要求,儿臣将此前与父皇探讨过的关于如何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事告诉了他。谁知步将军听完后,当即提出,她愿意接下这个重担,但是有个前提,她希望能以真实的身份来带兵。
儿臣听完当场就迷糊了,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于是,步将军便跪在地上,将自己当初不明事理,以女子身份蒙混入伍的事情告诉了儿臣,步将军说,她当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能当上大将军,她原本只希望自己能为大庆做一些贡献,同时混口饭吃,谁成想,她入了伍之后,才发现自己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惊人的天赋,是啊,满朝文武,举国上下,谁不夸你是一名天生将星啊,就连朕也不只一次觉得,你就是上天赐给大庆的绝世武将。
可是,你居然是一名女子,你为何会是一名女子呢!”
“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罪臣不能挑剔己身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