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鸿苦笑了一声,是了,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有一就有二,今日秦相所说的传闻虽然被祖爷给驳斥了,但是,可以预见,庆元帝的心里,怕是也会因秦相的话产生疑惑。
若是庆元帝真的对步惊鸿的身世产生好奇心,那么,迟早有一天,她的身份就会曝光。
前有心思缜密的冯大人,后有诚心添堵的秦相。
即便她常年不在京城,却也躲不开四处袭来的明枪暗箭。
“幺儿,祖爷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正当步惊鸿满脸沮丧的时候,潘椋开口了。
“什么决定?”
步惊鸿问道。
潘椋突然起身,拉着她对着太子赵垣跪了下来。
赵垣吓了一跳,齐国公作为贵勋,平日里即便面对他,也很少行跪礼,这是要做什么?
他急忙伸手扶起潘椋:
“老国公这是作甚,你若是有事要孤相帮,直言便是,孤与惊鸿,情同手足。孤视你如同族中长者,你大可不必对孤行如此大礼。”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老臣实在不敢轻易冒险,只求殿下念在惊鸿救驾有功的份上,助她一臂之力。”
“……老国公所说的冒险,不会是想让孤现在就将惊鸿的身份告知父皇吧?”
“正是!”
潘椋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
步惊鸿和太子都被潘椋所言吓到,赵垣忍不住发问:
“为何要这么急呢?惊鸿这次刚立了大功,晋升为大将军,原本有着极好的前程,若是此时将此事告知父皇,万一父皇大怒,那惊鸿此前的所有努力……岂非功亏一篑?”
赵垣不明白,为什么老国公会这么急,就算担心秦相他们会在背后有不利于步惊鸿的行动,可是,只要他们手上没有真凭实据,只要步惊鸿依旧在战场上屡立奇功,秦相就不敢轻易动她。
老国公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殿下,依您所想,何时才是惊鸿暴露身份的最佳时机?”
“自然是待惊鸿带兵夺回燕云十六州之后,孤早就答应惊鸿,一旦她能帮大庆夺回燕云十六州,那么孤一定会拼尽全力,在父皇面前替她美言,绝不让她失去性命。”
“仅仅是不失去性命吗?那惊鸿的多年来所奋斗的一切呢?全都轻易拱手让人吗?”
“这……”
赵垣终于明白了潘椋的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步惊鸿也已经听懂了。
祖爷在为她筹谋,不只要保住她的命,还要让她能堂堂正正地站到朝堂上,享受她应得的一切权利和地位。
若是当真等她夺回了燕云十六州,大庆有了壁垒,那么,她这个强将的作用反而小了,任何一位不太差劲的将军,都能凭借古关隘的作用守住大庆的国门,到了那个时候,她反而没有了与皇家谈条件的资本。
自古皇家人皆薄情,即便是现在与她关系看起来极好的赵垣,有朝一日坐到了那把龙椅上,也不见得就能保证自己不会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而对步惊鸿下手。
所以,她手上必须有足够的资本,才能让庆元帝不敢轻易动她。
现在,虽然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时机,但是,至少目前她已经让庆元帝看到了她的价值,轻易不会舍弃她这个人,只要太子赵垣愿意从中斡旋一番,即便庆元帝在气头上,会让她吃一些苦头,但是罪不至死,一旦她捱过了这场劫难,今后再以真实身份上战场,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殿下,求您帮属下这个忙!”
步惊鸿对着赵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你……你们,你们当真要在这个时候去扫父皇的兴吗?”
赵垣叹了口气。
“殿下,此事,无论在什么时刻被提出,圣上都会大怒。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
您难道觉得,秦相口中的传闻,当真是来自民间百姓之口?
您难道真的相信,秦相会帮我们去制止谣言的传播?
不,老臣恐怕,这些谣言不仅不会消亡,还会愈演愈烈,到最后,逼得圣上不得不派人去调查惊鸿的真实身份以堵众人之口。
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有殿下您想要帮着求情,圣上怕是连您也会一并怪罪,怪您包庇臣下。
到那时,您便是有心也帮不上忙了。”
潘椋的话一说完,赵垣颓然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罢了,既然国公爷执意要让孤在此时向父皇挑明此事,那么孤便趁今夜再次入宫一趟。”
“殿下,还请带上我祖孙二人一同去。”
“你们打算自行请罪?再由孤从旁帮忙说好话?”
“正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