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1 / 2)

“血光之灾”警报解除,简云桉可怜的自尊开始发酵,以静养为由屏退了一众婢女。

头顶没了悬着的大刀,小腹的疼更加明显,原主在简家做姑娘时,应是饱受苛待,是以身子弱得厉害,每回来月信都要吃不少苦头。

简云桉把自己蜷成一个球,面朝墙壁默默捱着痛。原先做豪门小姐时,她虽吃穿不愁、花钱阔绰,拥有的关怀与陪伴却是寥寥。从小到大,即便当会哭的孩子也不会有糖,由此她身子不舒服时通常比别人要安静些。

她不出声,房中也很静,半日下来耗掉的精力都被睡意填补,不多时她的意识已然昏沉。

恍惚间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简云桉起初没在意,直至鼻尖萦上熟悉的雪松香,她整个人激灵一下子从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

糟了糟了景星延来了!

狗男人要对她冷嘲热讽了!

她现下战力不济,阖着眼清醒地装死。

景星延却连“死人”都不放过,颇具耐心地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肩膀,意图把她唤醒。

他实在太努力,再不醒就不礼貌了。

无法,简云桉戏精上身,硬着头皮给他表演了一段梦中惊厥。她大口喘着息双眼迷蒙,神志似乎仍不大清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听不得任何讥笑和讽刺的弱小可怜。

景星延见状,轻拍她的动作更加温柔,嘴上也没闲着,温柔哄道:“别怕,没事了。”

虽说是闹了乌龙,但在简云桉的视角,她的的确确死里逃生了一回,意外从他口中听到安慰,一时还有点感动。

但她这回又感动早了,因为紧接着景星延就说:“别怕,我适才问了大夫,他说自己从医多年,从未见过有女子因月信身亡。”

简云桉:好的,更尴尬了。

她刚刚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景星延嘴里能冒出好话。

她的半个身子被景星延托起,他端起一只小瓷碗,舀起一匙黑乎乎的汤水就要往她嘴里喂。

那汤水颜色晦气,气味不祥,简云桉一时竟感受到被“大郎喝药”支配的恐惧。

她先装了会儿起床气,哼哼唧唧地把脑袋不听话地扭来扭去,景星延今日的耐心却好得可怕,追着她喂乐此不疲。

“这是……什么?”约莫着再扭怕要露馅,简云桉只得半睁开眼,“苏醒”得时机得宜。

“四物汤,”景星延言简意赅:“对你有好处。”

四物汤相当于现代的红糖水,看在他好心,简云桉象征性浅尝了一小口。

噫——好苦!

若单单只是苦还好,偏生这苦中又泛着诡异的甜,也不知哪个大聪明熬药时自作主张放了半罐子糖,一会儿静和来了得交代她一句,这种害人的差事不要再交给那人做了。

简云桉眨巴着眼睛逡巡一周,见周围没可吐的地方,自己又过了能像小孩一样随心所欲吐奶的岁数,只得蹙眉咽了下去。

见她终于喝下了一口,景星延满意地幽幽开口:“是不是没那么苦?熬汤时我特意加了许多糖。”

简云桉:……不愧是你,我早该想到的。

景星延边说,罪恶的手又舀了一匙汤要喂给她,简云桉忙又想了个新的妖来作。

“你走吧,我不要喝你熬的汤!”她避开他递来的小匙:“刚刚送我回来后,你跑到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怕我死在你怀里,坏了你今后的运气,所以躲得远远的?现在看我性命无碍,才过来假惺惺地关心我……”开始她只是找借口逃避喝药,说着说着却动了真气,真情实感地控诉起来。

“适才,”景星延抿了抿唇,感到尴尬似的,说得有些艰难:“我去跪了佛堂。”

简云桉记得静和曾对她说过,景星延不信鬼神不信命,宅中佛堂是他鲜少涉足的地方。

她仿佛被击中了哑穴,倏然安静下来,乖巧地不再做声,不知不觉就把一碗又苦又甜的四物汤喝了个干净。

“中医讲究对症下药,”收了碗,景星延补充说:“你既坚持声称自己命里犯煞,招来了血光之灾,我原以为寻常大夫是治不了你的,这才去求了旁的门路。”

又来了又来了,简云桉严重怀疑景星延跟浪漫八字相克,多么好的氛围,他都能凭一张三寸烂舌搅得一塌糊涂。

景星延的表情没有在笑她,但她自己心虚,硬是从他平平无奇的话语里听出了满满的嘲讽意味。

适才那点温存一定是狗男人的小把戏,为的就是欺骗她这种心思单纯容易被感动的小仙女,让她心甘情愿喝下他精心熬制的“泔水汤”!

忿忿瞪了他一眼,简云桉翻了个身滚出他怀里,恢复从前的姿势面朝墙壁闭目送客。

然而“客人”景星延毫无自觉,非但没被“送”走,还又往前凑了一些。

许是体内的四物汤开始发挥作用,简云桉觉着小腹的疼有所缓和,好像又具备了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