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清蓉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活着醒过来,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的便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可就在她想要认命的时候,她的身体忽然被一股清凉之意所席卷。
那凉意驱散了她五脏六腑燃烧着的灼热,让她的意识渐渐由浑浊变得清明。
好像有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地抚摸在她的患处上,抓紧着连她自己都即将放弃的生命,将她从阎王殿的门口一下下拽了回来。
“咳咳咳……”
在自己阵阵的轻咳声之中,隋清蓉的意识渐渐恢复,幽幽地睁开眼睛,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隋清蓉不敢置信地看着屈膝蹲在她面前的这个绝美的女子,一双眼睛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着。
她想过或许炎皇会饶她一命,也想过楼炎冥会顾忌旧情对她伸出援手,可她哪怕是想过千百个自己能够活下去的理由,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对她伸出援手。
隋清蓉想要拒绝宿浅尘的救治,更想要闪躲宿浅尘的触碰,她甚至想要质疑宿浅尘的居心叵测,可是看着宿浅尘那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浸透的脸庞,她所有的抗拒和揣测,最终都变成了梗在喉咙深处的一抹酸涩。
“醒了。”宿浅尘在拔下最后一根银针时,抬眼看向隋清蓉,她的声音是肯定的,没有一丝的疑问。
就医术而言,她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
“为,为什么……要,要救我……?”隋清蓉动了动唇,干哑的声音毫无一丝生机。
“只是想告诉你,跟我斗,你还不够资格。”宿浅尘淡声道。
隋清蓉愣了愣,蓦地便咧唇笑了,“就因为这个……所,所以你不惜……救,救我?”
这个女人究竟是要有多狂妄,才敢做到如此!
可是现在的她,却根本无法去质疑宿浅尘的狂妄自大,因为切身体会过的她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女人确实有狂妄自大的资本。
就好像现在,她可以让她死,同样也可以让她生。
“我救你,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打算杀你。”宿浅尘摇了摇头。
隋清蓉再次愣住,“你……”
“那日炎皇出关,你确实是想杀了我,但我却利用你试探了炎皇的灵法,所以现在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的。”
宿浅尘说的淡然,隋清蓉却听得震惊。
“可我对你一直都没安过好心,也一直抱有敌意,你为什么,还,还……”隋清蓉不懂,她活在
这个世上,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但却从不曾见过有人会以德报怨。
“敌意和喜欢一样,都是无法控制的,但却罪不至死。”宿浅尘的声音仍旧平静。
还有一句话,其实是宿浅尘没有说的。
隋清蓉对她的敌意,并非是来自隋清蓉的本身,而是来自楼炎冥的挑拨,以及陇守将的压迫。
宿浅尘只是不喜欢表达,但却并非无知。
若没有楼炎冥的挑拨,隋清蓉不会将她视为情敌,若没有陇守将的压迫,隋清蓉也不会恨她入骨。
宿浅尘一路走来,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恨意,但她却意外的在隋清蓉的身上发现了血与肉。
哪怕楼炎冥利用她,她却只当自己做得不好。
哪怕陇守将冷漠她,她也只怨自己不够优秀。
人活在这世上,都是多面的,隋清蓉刚好便是善大于了恶。
宿浅尘确实从来不喜欢不妇人之仁,但她记得她也说过,她从不会枉杀无辜。
说白了,隋清蓉只是被人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
隋清蓉惊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有那么一刻,她那颗早已被伤害到千疮百孔的心,忽流淌过了一丝暖流。
她和她从始至终都是敌非友,
可她却还能够对她做到如此。
这样的女子究竟是要有怎样的心胸和见识,才能做到如此的恩怨分明?
现在,隋清蓉终于要承认,蹲在她面前的女子确实顶得起身上所背负的那些盛名,也担负得起下界六国唯一一位女帝的头衔。
“命是自己的,为了别人而活,你又可曾对得起你自己的命?”宿浅尘淡淡地看了隋清蓉一眼之后,起身欲离开。
隋清蓉猛地抬起头,用那双模糊了泪光的双眼看向那清瘦笔直的背影,沙哑开口道,“对不起,谢谢你……”
宿浅尘停下脚步,却不曾回头。
在隋清蓉的注视下,她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在那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戴着那条隋清蓉曾经找金铺打造的手链。
“无需谢谢,你的谢礼我已经收下了。”
隋清蓉看着那手链彻底僵硬住了身体。
那手链确实是她找人打造的没错,而那条手链最开始,她也是真的想要送给宿浅尘……
似豁出去了一般,隋清蓉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