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是幽灵界最为重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节日。
辰时不到,种族的灵魂们已经聚集在了神祠之外,兽灵族的灵魂们站在左边,武器灵魂站在右,而那些不归属于两大种族的半兽灵们则是站在中间偏后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灵魂们围绕着神祠而站,周围却寂静地鸦雀无声。
兽灵族长以及武器族长站在最前面,表情庄重而肃穆。
很快,有人类的灵魂从远处整齐走来,在他们的中间托举着一顶辇,撵中而坐的正是箐菡。
今日的箐菡仍面纱遮面,不过脱下了黑袍的她,着一身孔雀毛翎的纱衣,细看之下,那每一片羽翎上均镶嵌着一颗颗指甲大小的宝石,远远望去,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
这样的穿戴,对于祭祀大典这种庄重的活动来说,未免有些太过于露骨而又华丽了,只是现在箐菡掌管着幽灵界的半壁江山,饶是兽灵族长与武器族长看不过去也要默默隐忍着。
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箐菡与曾经的冥婆不同,根本不会接受其他灵魂的意见,而那个总是为了他们祈愿,祈祷,完全听从他们意思的冥婆,此刻正被拖被拖拽在撵后,步履阑珊。
海蓝石打造的粗重锁链由辇车的一头,拴在了冥婆的双手上
,一路走来,冥婆的一双手腕早已被那铁链磨蹭的去皮掉肉,白森森的腕骨赫然可见。
在灵魂的记忆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年祭祀的时候,冥婆的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小的人影,那个小人儿总是腻歪在冥婆的身边,冥婆也总是宠溺地摸着她的头,希望她快快长大。
如今,百年的光景的一转即逝,那个小人儿了终于长大,可她却没有再次站在冥婆的身边,或者说,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站在冥婆的身边撒娇了。
“快走,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冥婆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和狼狈,对着围绕在神祠周围的灵魂失声喊着。
然而,冥婆的叫喊声,没能引来那些灵魂的同情,反倒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仇恨。
由刚刚的冷眼旁观,到现在的咬牙切齿,他们甚至恨不得亲手将这个祸害幽灵界生灵的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赶紧带着你们种族的灵魂离开!快走!”冥婆见那些灵魂无动于衷,只能选择又朝着兽灵族长看了去。
兽灵族长不忍看多年的伙伴和朋友落得如此下场,微微撇看了双目。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冥婆看着兽灵族长的沉默,喃喃地叨念着。
“若非冥婆所说,我倒是忘记了,首领族长倒是一
直与冥婆私下走动密切,眼下冥婆如此明显的暗示,莫非是兽灵族其实是她的帮凶不成?”武器族长若有所思地看向兽灵族长。
一直以来,兽灵族的地位就远超武器一族,武器族长对冥婆和兽灵族长关系密切也耿耿于怀多年,只是碍于冥婆在幽灵界地位颇高而加以隐忍,眼下冥婆倒台,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的机会。
“我与冥婆确实私交甚好,但此次幽灵界生灵无故被杀,也有我兽灵族生灵,武器族长又何必如此旁敲侧击,颠倒是非?”兽灵族长沉了脸。
“兽灵族有灵魂被杀,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真相如何又有谁知道?除非你现在就当众宣布,你与冥婆根本毫不相干,曾经所谓的私下交好,不过是我们以为错了而已。”武器族长不屑冷笑。
兽灵族长冷沉着一张脸,看向同样朝着这边看来的冥婆,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与冥婆的友情持续了几百年,又岂能是两三句话就能够否定的?况且,出卖曾经的友情而换取旁人的信任,他从不屑,也更不需要。
然而,正是兽灵族长的沉默,让武器族长更是得意洋洋,在他的冷笑中,那些站在他身后的武器灵魂们,更是纷纷窃窃私语,说三道四,明指兽灵族与
冥婆为伍,是幽灵界的叛徒云云。
兽灵族的灵魂们自然不会背这个锅,当即与武器灵魂们争执起来,且两方的灵魂都开始往前冲,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
“我与兽灵族长所有的往来不过均是正事要事,至于其他的所谓私交,不过是旁人的恶意揣测而已,眼下,无论我犯下何等错事,又与兽灵族长有何干系?”冥婆忽然冲出口的话,让神祠前所有的灵魂都愣住了。
“冥婆,你休要胡说,你与兽灵族长关系如何,幽灵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现在你如此着急为首领族长洗脱嫌疑,究竟是何居心?”武器长老做梦都没想到,冥婆会在这个时候还帮着兽灵族长,明明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我只是在说事实而已,倒是武器长老如此三番四次的想要栽赃兽灵族长,究竟是何居心?”冥婆冷声回呛。
到了这个时候,她就算是反应再慢也明白了,箐菡想要光明正大的杀她,就一定是找了什么理由,虽然理由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但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年的老友被同样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