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大约在冬季,我在大雪纷飞中看到快冻僵的寿长,便请他吃了一顿饱饭,让他在人间的寒冷中,活了下来……”
龟寿长闻言落泪,亦想起往事。
陈半指话锋一转,怒喷道:“我救了你,你他妈跟个狗皮膏药般缠着我,有这么报恩的?”
激愤之情,溢于言表,满脸的红涨。
可见,受龟寿长之害,久矣。
龟寿长被喷一脸口水,顿时收起悲伤,尬笑不已,他胜在脸皮极厚。
刚吃了闭门羹,岂能罢休,先高声吟唱,又拍门打门,陈半指不堪其扰,只的放他进来。
或许,此生最错的,便是救了龟寿长。
李慕理解陈半指。
聒噪的场景,尤在脑海,耳蜗仍在耳鸣。
陈半指不愿呆在留仙镇,是有原因的。
龟寿长羞愧道:“陈老,每次您回来我都给您招揽生意,不然,您哪有钱云游四海!”
“呸!”陈半指啐一口:“我上算天机,下算祸福,要你招揽生意?你肚子里那点东西,不都是我教的?”
陈半指是个算命先生。
但说实在的,不是个好的算命先生。
世上修士,有个门类,叫阴阳师,专门识风水、算祸福。
陈半指沾点边,却总爱蒙事。
但凡找他算卦,常用别人听不懂的打油诗解卦,算和不算,一个样。
钱收了,别人不懂,说天机不可泄露,让人家自己去悟。
算卦本就是泄漏天机,不然算个屁!
留仙镇,他肯定混不下去,老让人戳着脊梁骨骂他骗子,老混蛋。
龟寿长于他而言,是很纠结的存在。
一方面,他装清高,说不愿以神术敛财,能听懂的,便是有缘人。
另一方面,他需要钱,说要去见天下,见众生,自己赚不到,龟寿长替他挣了不少。
而龟寿长也难。
陈半指一年回不来几趟,自己没路子,从他身上搜刮的功法阵法,卖了,钱大部分都给了陈半指,自己留下的不多。
一旦陈半指不在,龟寿长就揭不开锅了。
“这次,又想干嘛?”陈半指问道,极是不耐烦,想快些将他打发。
龟寿长赶忙道:“陈爷,您以前讲过,有一套十方阵法,可对?”
陈半指脸色骤变,睚眦欲裂:“什么,你想要我的十方阵法?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我给你一秒钟,赶快滚!”
龟长寿急道:“您开个价!”
陈半指满脸悲痛,语重心长道:“寿长,你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为何满身都是铜臭味,人生于世,除了钱,便没有别的?”
龟长寿不甘心道:“陈老,两万灵币!”
李慕心中暗喜,当真为自己考虑,两万灵币买一套抵挡灵墟修士的阵法,超值。
陈半指怒其不争道:“寿长,你我此生缘分尽了,走吧!”说完,闭目悲戚。
龟寿长握住他胳膊,哀求道:“陈老,五万灵币,可好!”
陈半指愤然甩开,激烈道:“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竟受你这无知小儿折辱,再不离去,休怪我翻脸无情!”
李慕汗都快下来了,陈老头软硬不吃,当真是个执拗的人,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龟长寿咬牙道:“十万灵币!”
陈半指面孔抽搐,缓缓道:“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
陈半指又闭目,惆怅良久:“好吧!”
李慕愕然。
八匹马,确实拉不回,但十万灵币却可以。
陈前辈演技,收放自如,堪称楷模。
龟寿长焦急道:“公子,掏钱呐!”
李慕忍着巨痛,将十万灵币掏出,今日赚进来的,全出去了,算上龟寿长的提点,自己还搭进去一千灵币。
陈半指一边将灵币收进乾坤袋,一边肃然说道:“我并非看中这些灵币,乃是跟这位公子有缘,我看他根骨清奇,心思纯正,将来必定能造福一方。”
“我便自毁原则,为他铺通天之路!”
龟寿长附和:“陈爷,大爱,大格局!”
陈半指愤然道:“若是你想要十方阵,我必一棍子将你打将出去,现在,我不想看到你,速速离去。”
说完,将十方阵,扔了过去。
龟寿长接在手上,告辞离去。
二人刚出院门,里面传出大鹅般的笑声。
“哈哈哈,十万灵币呐,哎哟喂,足够我云游三年两载了!嘿嘿~。”
离别时,李慕问道:“除了灵草,妖兽的尸体或内丹,可有销路?”
龟寿长眼睛发亮:“公子,只要有货,我便有销路,您当真还有?”